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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传来的触感并非坚硬的岩石或光滑的地板,而是一种奇异的、仿佛踩在柔软水膜上的波动感。林砚率先踏入洞府核心区域的光门,一股轻微的眩晕袭来,眼前景象豁然剧变。
没有预想中的藏宝室或传承大殿,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奇诡空间。
头顶没有天空,脚下没有大地。无数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碎片悬浮在虚空中,有的折射出外界祭坛的残影,有的映照出扭曲星空的图案,更多的则是一片混沌的灰白。这些碎片之间,由一道道流光溢彩、不断变幻的狭长光带勉强连接,构成了一条条看似通路,却又充满不确定性的桥梁。
整个空间寂静无声,只有灵气流过时发出的细微嗡鸣,更添几分死寂和压抑。
“这……这是什么鬼地方?”队伍里的火力手,一个代号“重炮”的壮实汉子瓮声瓮气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试着朝旁边一块悬浮的碎石踢了一脚,那碎石却像幻影般毫无阻碍地穿过了他的脚踝,下一刻又在他身后凝聚。
“空间碎片,折叠迷宫。”林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的空间灵根在此刻异常活跃,仿佛无数细小的针尖在轻轻刺探着他的感知。他能“感觉”到这片空间的脆弱与混乱,那些看似稳固的光带,实则充满了随时可能断裂重组的不稳定性。
苏晓晴站在他身侧,俏脸凝重,她指尖萦绕着一缕冰蓝色的灵气,试图感知温度变化,却一无所获。“完全感知不到正常的能量流向,这里的一切都是混乱的。”
“跟紧我,一步都不要错。”林砚沉声道,双眸深处泛起点点微不可见的银芒。在他的“视野”里,那些流光溢彩的光带不再是美丽的路径,而是无数扭曲、断裂的空间缝隙拼接而成的险途。大部分缝隙充满毁灭性的撕扯力,只有极少部分,在他的灵根感知中呈现出相对“平稳”的波动。
他小心翼翼地踏上前方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淡金色光带。光带在他脚下微微荡漾,仿佛踩在棉花上,让人心生不安。他伸出双手,示意后面的人:“拉着我的衣服,一个接一个,绝对不要松开。”
队伍排成一列长蛇,小心翼翼地在这片绚烂而致命的迷宫中穿行。林砚的精神高度集中,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不仅要辨认相对安全的路径,还要时刻警惕着周围空间的突然变幻。有时,前方看似通畅的道路会毫无征兆地塌陷,化作一片虚无;有时,侧方一块平静的碎片会猛然爆发出强烈的空间乱流,逼得他们狼狈躲避。
“左转,三步,踩那块三角形的蓝色碎片边缘,对,就是那里!”林砚的声音带着急促,引导着身后的苏晓晴。
苏晓晴依言而行,身形轻盈地跃过。她身后的“重炮”却因为体型稍显笨重,落脚时稍微偏了一丝。
咔嚓!
一声轻微的、如同玻璃碎裂的脆响。众人脚下的淡金色光带猛地一颤,颜色迅速黯淡,边缘开始崩解!
“不好!”林砚脸色一变,几乎是本能地回身,一把抓住“重炮”的手臂,同时另一只手猛地向前一挥。一股微弱的空间波动从他掌心扩散,强行在那崩碎的光带尽头,撑开了一道仅能容纳一人通过的、极不稳定的银色光圈。
“快过去!到对面那块稳定的碎片上去!”林砚低吼,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这种强行干预空间结构的行为,对他的灵力和精神都是巨大的负担。
苏晓晴反应极快,率先冲过银色光圈。其他队员也鱼贯而入。“重炮”满脸愧色,在林砚的助推下最后一个跃过。
就在林砚自己也准备穿过时,他撑开的那道银色光圈剧烈闪烁起来,眼看就要彻底消散。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向前一扑,在光圈消失的最后一刻,险之又险地落在了对面悬浮的巨石平台上。
呼——呼——
林砚半跪在平台上,大口喘着气,感觉识海像是被抽空了一部分,阵阵刺痛传来。
“队长,你没事吧?”苏晓晴连忙上前搀扶,美眸中满是担忧。
“没事,消耗有点大。”林砚摆摆手,站直身体,看向一脸后怕的“重炮”和其他队员,“大家都看到了,这里步步杀机。信任我的指引,但更要管好自己的每一步。我们是一个整体,任何一个人的失误,都可能让所有人万劫不复。”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重炮”用力点头,其他队员也神色肃然,之前因为顺利进入洞府而产生的一丝松懈彻底消失。
短暂的休整后,林砚再次带领队伍出发。迷宫的复杂程度远超想象,他们仿佛行走在一个巨大无比的万花筒内部,方向感完全丧失,只能依靠林砚那独特的空间感知艰难摸索。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广阔的区域,由十几块巨大的、稳定的空间碎片拼接而成,形成一个简陋的“平台”。碎片中央,甚至有一口汩汩涌动着乳白色灵泉的小池,散发出精纯的灵气。
“在这里休息一下。”林砚感知片刻,确认这片区域暂时稳定。连续高强度的精神消耗,让他也感到难以为继。
队员们如蒙大赦,纷纷围着灵泉坐下,抓紧时间恢复体力与灵力。灵泉散发出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稍稍驱散了迷宫带来的压抑。
苏晓晴坐在林砚身边,默默递过一个水壶。林砚接过,喝了一口,冰凉的水液滑过喉咙,让他精神微微一振。
“你的灵根……很特别。”苏晓晴轻声说道,目光落在林砚依旧带着一丝银芒的瞳孔上,“如果没有你,我们恐怕连最初的那道门都进不来,更别说走到这里。”
林砚笑了笑,笑容里有些复杂:“以前,我一直觉得它是个残缺的废物,连最基础的火球术都凝练不出来。”他顿了顿,看着眼前光怪陆离的空间迷宫,“直到现在才发现,或许它并非无用,只是……需要放在对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讥讽的声音响起,来自队伍里一个名叫赵乾的成员,他擅长风系法术,性格有些桀骜。
“对的地方?林顾问,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们现在困在这个鬼地方,前路茫茫,后路已断。你这‘钥匙’确实带我们进来了,但能不能带我们出去,找到真正的宝贝,还是两说呢。”赵乾拨弄着指尖一缕小型旋风,“可别到时候,大家把命都搭上,空手而归啊。”
这话语中的质疑意味相当明显,气氛瞬间有些凝滞。几个队员看向林砚的目光也带上了一丝疑虑。确实,林砚的能力关乎所有人的生死。
林砚还没开口,苏晓晴眉头一蹙,冷声道:“赵乾,注意你的言辞!没有林砚,我们现在已经被困死在外面了,或者早就被空间乱流撕碎。质疑队场,就是在拿你自己的命开玩笑!”
赵乾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但也没再说什么。
林砚看了赵乾一眼,没有与他争辩。他知道,在这种压力巨大的环境下,队伍出现不同的声音是正常的。威信,需要用实际成果来建立。
他闭上眼,准备抓紧时间恢复。然而,就在他心神稍稍放松的刹那——
核心事件2:裂月侯的低语
一股阴冷、滑腻,仿佛毒蛇爬过脊背的触感,毫无征兆地侵入他的感知。这感觉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作用于精神层面!
林砚猛地睁开眼,银芒暴涨,警惕地扫视四周。其他队员似乎毫无所觉,依旧在打坐调息。
不是针对我的?
他的目光迅速锁定在斜对面的苏晓晴身上。
只见苏晓晴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闭合的眼睑轻轻跳动,秀眉蹙起,似乎在抵抗着什么。她放在膝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小姑娘……’
一个充满诱惑力,却又带着古老沧桑韵味的声音,直接在苏晓晴的识海中响起,缥缈不定,仿佛来自无尽遥远的过去。
‘感觉到了吗?这迷宫的伟力,这操纵空间的权能……这才是真正的大道,超越凡俗,凌驾众生之上。’
苏晓晴的呼吸略微急促起来。
‘你天赋不错,冰系异灵根,万中无一。可惜,生在这样一个灵气贫瘠的时代,蹉跎岁月……跟着这群庸碌之辈,在这绝望的迷宫里挣扎,值得吗?’
声音充满了惋惜,继而变得极具煽动性。
‘看看你身边的同伴,他们能给你什么?拖累罢了。那个拥有空间灵根的小子,自身难保,他的灵根残缺不堪,不过是运气好摸到了门槛,真正的传承,他根本不配拥有!’
‘臣服于我,奉上你的忠诚……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力量、知识、长生……乃至这片洞府的真正传承!让你不再弱小,不再需要依赖任何人,让你成为新时代的神只!’
声音如同魔音灌耳,不断冲击着苏晓晴的心防。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自己获得无上力量,冰雪环绕,众生俯首的景象……那画面如此诱人,几乎让她沉沦。
“不……”她无意识地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额头沁出冷汗。
‘拒绝?是因为那个小子吗?’声音变得讥诮而残忍,‘可笑的情感,脆弱的羁绊。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些都是束缚你的枷锁。当他面临生死抉择时,你以为他会选择你吗?人性,经不起考验……’
一幅幅虚构却又无比真实的幻象强行塞入苏晓晴的脑海——林砚在危急关头将她推开挡刀;林砚为了宝物对她刀剑相向;林砚冷漠地看着她被空间吞噬……
“住口!”苏晓晴猛地在心中呐喊,娇躯剧颤,差点从调息状态中跌落。
也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苏晓晴浑身一僵,倏然睁开美眸,对上林砚那双带着关切和询问的银色瞳孔。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衣物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让她脑海中那些混乱邪恶的低语和幻象瞬间消退了不少。
“怎么了?”林砚低声问,目光锐利如刀,扫过苏晓晴略显苍白的脸。他虽然听不到具体内容,但那阴冷的精神波动和苏晓晴异常的精神状态,让他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苏晓晴张了张嘴,看着林砚清澈而坚定的眼神,再回想刚才那些挑拨离间的幻象,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她用力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没……没什么,可能是太累了,出现了些幻觉。”
她最终选择了隐瞒。那个声音许诺的力量太过诱人,而那些关于背叛的幻象,又在她心底种下了一根细微的毒刺。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林砚,或者说,不敢相信那声音描绘的“人性”。
林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追问,只是按在她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
“休息好了就出发吧。”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在眼神闪烁的赵乾和脸色苍白的苏晓晴身上略微停留,“前面的路,恐怕更难走。记住,我们能依靠的,只有彼此。”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苏晓晴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内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挣扎与混乱。而林砚,则望向迷宫深处,眼神愈发凝重。
裂月侯的阴影,已经无声无息地渗透了进来。这场探险,从踏入核心区域开始,就不仅仅是与空间的搏斗,更是一场与人心、与远古阴谋的凶险博弈。
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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