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申城第一分局。
邱莹莹坐在冰冷的审讯椅上，双手紧紧攥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面前的桌上，摊着一份薄薄的文件。
“白志勇，原名白老三，籍贯……”
她看着上面的字，每一个都认识，连在一起却像天书。泪水毫无征兆地涌出，视线瞬间模糊。
文件上的黑字，仿佛一个个狰狞的嘲笑。
【多次以恋爱为幌子，物色无社会经验的年轻女性，伺机下药，贩卖至境外……涉案十几起，手段极其恶劣。】
“这就是你嘴里那个，老实本分的主管。”对面的警察声音没什么起伏，只是陈述事实。
邱莹莹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她终于看清了自己差一点就掉进去的深渊是什么模样。
“姑娘，以后眼睛擦亮点。”警察把文件收了回去，语气缓和了些，“不是穿件白衬衫的，就都是好人。”
邱莹莹失魂落魄地走出警察局，阳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樊胜美一个箭步冲上来扶住她，看到她煞白的脸，满肚子的教训话都咽了回去，只剩下心疼。
“看清楚了？”
“嗯。”邱莹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眼泪又一次决堤，“樊姐，我……我好傻。”
“现在知道错了就行。”樊胜美搂着她抖个不停的肩膀，“走，姐带你吃顿好的，压压惊！”
附近一家格调不错的西餐厅里，樊胜美豪气地点了一桌子菜，还专门给邱莹莹点了份最贵的甜品。
“吃！吃饱了才有力气骂渣男！”
邱莹莹拿着叉子，却没什么胃口，戳着盘子里的牛排，忽然问：“樊姐，你说……林楚到底是什么人？”
樊胜美抿了口红酒，眼神有些悠远：“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我们这种，需要为房租和水电费发愁的人。”
“他救了我们。”邱莹莹低声说，“要不是他那天晚上反应快，我们现在可能……”她不敢想下去，打了个寒颤。
“所以说，别想了。”樊胜美打断她，“就当是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以后有机会再报答。那种人，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正说着，餐厅门口传来声音。
“关关！”邱莹莹眼睛一亮。
关雎尔走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担忧地问：“莹莹，你没事吧？”
“没事了。”邱莹莹勉强笑了笑。
“我们刚说到林楚呢。”樊胜美换了个话题，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看向关雎尔，“关关，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关雎尔的脸颊瞬间染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眼神躲闪：“我……我不太了解。”
樊胜美是什么人，一眼就看穿了小姑娘的心事，故意逗她：“哟，脸红什么？是不是觉得咱们的邻居先生又帅又有本事，偷偷心动了？”
“没有！”关雎尔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急忙否认，“樊姐你别乱说！人家……人家身边肯定不缺优秀的女孩子。”
她想起那天晚上，气场强大的安迪和活色生香的曲筱绡一左一右地站在林楚身边，自己就像一只灰扑扑的丑小鸭。
樊胜g美看她这副样子，轻叹一声：“傻丫头。”
“他真的很好。”邱莹莹在一旁真心实意地感慨，“人长得帅，又有本事，还会弹琴！简直就是小说男主角！要不是他救了我，我都想追他了！”
三人间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
就在这时，餐厅角落的钢琴前，忽然坐下了一道身影。
一个侍应生恭敬地为他掀开琴盖。
下一秒，行云流水的琴音倾泻而出，如月光下的溪流，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耳朵。
整个餐厅都安静下来。
邱莹莹瞪大了眼：“是林楚！”
樊胜美也愣住了，她看着那个沐浴在柔和灯光下的背影，只觉得那道身影与这整个烟火人间都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关雎尔更是看得痴了，心脏不争气地怦怦直跳。
一曲终了，餐厅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林楚起身，对周围的客人微笑着颔首致意，正准备离开，目光扫过角落，看到了目瞪口呆的三人。
他从容地走了过来。
“这么巧？”
“是……是啊。”樊胜美最先回过神，“你不是住我们隔壁吗，怎么还来餐厅弹琴打工了？”
她开了句玩笑，想缓和一下气氛。
“我来见个朋友。”林楚淡淡一笑，解释道，“餐厅老板是我朋友，非让我弹一首。”
“弹得真好听。”关雎尔鼓足勇气，小声说了一句。
林楚对她笑了笑：“随便弹弹。”
“林楚！”邱莹yng莹突然站起来，对着他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
林楚坦然受了这一礼，伸手虚扶了一下：“举手之劳。以后自己多留个心眼就好。”
邱莹莹重重点头：“我知道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林楚看了一眼手表，转身离开。
关雎尔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那点刚刚燃起的小火苗，瞬间被一盆冷水浇得一干二净。
她放下刀叉，没什么胃口了。
“关关。”樊胜美拍拍她的手，“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我没看。”关雎尔嘴硬。
“姐是过来人，你那点小心思，都写脸上了。”樊胜美压低声音，“听姐一句劝，这种男人，不是我们能驾驭的。看看他身边的人，安迪，曲筱绡，哪个是省油的灯？咱们这种普通女孩，看看就好了，别陷进去。”
关雎尔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失落。
是啊，连樊姐都这么说。
他那么优秀，那么遥不可及。
就像天上的星星，只能仰望，却永远无法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