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会的日子转眼就到。
朱锁锁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再精致的妆容也遮不住眼底的乌青，整个人像一根绷紧了的弦。
“锁锁，你这是准备直接把自己发射上天吗？”蒋南孙把一份刚打印好的嘉宾名单递给她，心疼地戳了戳她没什么肉的胳膊。
“我倒是想。”朱锁锁接过文件，声音都带了些沙哑，“南孙，快，帮我最后再过一遍流程，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蒋南孙拿过流程单，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她学建筑出身，对逻辑和美学有种天生的敏感。
“流程很顺畅，滴水不漏。”她先肯定了朱锁锁的工作，然后才提出建议，“不过，开场是不是有点太干了？直接就是领导讲话，不如加个表演暖暖场？”
“表演？”朱锁锁眼睛一亮，像是被点通了任督二脉，“什么表演？请明星我可没这个预算了。”
“不用明星。”蒋南孙笑了，“你这个项目的定位是高端住宅，格调最重要。请一个弦乐四重奏，拉几首古典和现代融合的曲子，既能镇住场子，又显得品味不俗。”
“我的天！”朱锁锁激动地一把抱住蒋南孙，在她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南孙你就是我的诸葛亮！我怎么就没想到！我马上去联系！”
“我们是闺蜜，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蒋南孙笑着擦了擦脸上的口红印，“快去吧，时间不多了。”
……
发布会地点，和平饭店，九霄厅。
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空气里浮动着百合与香槟混合的清冽气息。朱锁锁踩着高跟鞋，像个巡视领地的女王，在会场里来回穿梭，检查着每一个细节。
“那束花的朝向不对，转过来一点！”
“音响再试最后一次，把低音炮的效果开到最大。”
“媒体区的茶歇补了吗？别怠慢了那帮祖宗。”
她的声音清亮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行了行了，我的朱总管，歇会儿吧。”江莱端着一杯温水走过来，强行把她拉到一旁的休息区，“发布会还没开始，你先倒下了，那才叫大新闻。”
“我不能歇，万一……”
“没有万一。”江莱把水塞进她手里，不容分说地把她按在沙发上，“坐好，喝水。你再这么转下去，我眼睛都花了。”
朱锁锁拗不过她，只好端起杯子小口喝着，眼神却依然不放心地在场内逡巡。
“江莱，你说……今晚能成吗？”她的声音里，终于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废话，肯定能成。”江莱语气笃定，“你看看你，都快把自己榨干了，准备得这么充分，要是不成功，那才是天理难容。”
她顿了顿，拍了拍朱锁锁的肩膀：“你要相信你的能力，更要相信林楚的眼光。”
“他既然敢把这么大的摊子扔给你，就说明在他眼里，你朱锁锁就值这个价。”
朱锁锁的心像是被这句话熨了一下，瞬间变得滚烫。
“你说得对，我不能给他丢人。”
两人正说着，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林楚来了。
他只带了秘书一人，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没打领带，领口微敞，既有上位者的压迫感，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随性。
他一出现，整个会场原本嘈杂的背景音仿佛瞬间被调低了八度。
“林总！”朱锁锁立刻站了起来，紧张地迎上去，“您来了，都……都准备好了，您看还有哪里需要调整的？”
林楚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不疾不徐地在会场里走了一圈。
他的目光扫过灯光，扫过舞台，最后落在签到台旁，正低头核对流程的蒋南孙身上。
蒋南孙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正好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心跳，漏了一拍。
她迅速低下头，假装继续忙碌，耳根却不受控制地热了起来。
说好了，保持距离。
林楚的嘴角弯了弯，收回视线，这才转向一脸期待的朱锁锁。
“不错。”他点了点头，吐出两个字。
朱锁锁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
林楚看着她那副样子，难得地多说了几句：“从现场布置到流程细节，都超出了我的预期。锁锁，你做得很好。”
轰的一声。
朱锁锁感觉自己像个被充满气的气球，之前所有的疲惫、焦虑和不安，在这一刻被这句肯定彻底引爆，只剩下巨大的、无与伦比的喜悦。
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这段时间没日没夜的辛苦，值了。
“谢谢林总！”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哽咽。
“这是你应得的。”林楚的语气恢复了平淡，“对了，今晚的发布会，你来主持。”
“什么？”朱锁锁猛地抬头，满脸错愕，“我……我来主持？”
“有问题？”
“没、没有！”朱锁锁挺直了背脊，眼里的泪意瞬间被熊熊燃烧的斗志所取代，“保证完成任务，绝不让您失望！”
林楚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经过蒋南孙身边时，他脚步未停，只是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话。
“弦乐四重奏，品味不错。”
蒋南孙的身体瞬间僵住，握着笔的手指猛地收紧。
等她再抬起头时，林楚已经走远了。
而另一边，朱锁锁握紧了拳头，看着自己的老板那挺拔的背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今晚，她朱锁锁，一定要站在这最华丽的舞台上，让全上海都看看，她不是谁的附属品，她有自己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