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站在原地，指尖的符文还没散。
蓝光在她掌心跳动，像一颗不肯落地的心脏。控制台废墟边缘有电弧噼啪作响，空气中残留着数据流被切断的焦味。她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把左手慢慢收回来，握紧了圣光剑的剑柄。
剑身沾了血，滑。
她甩了下手腕，血珠飞出去，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落在破碎的晶核残片上，滋的一声冒起白烟。
就是现在。
精神囚笼来了。
不是从天而降，也不是四面合围。它根本没有形状，却压得她识海发闷。扶桑林的时间流速被硬生生拉平，灵泉表面凝出一层灰雾，像是整个小世界都被盖上了盖子。
玉简贴在胸口，突然一烫。
她知道这是权限更新后的反噬开始——系统不认她这个新主人。
但她也不打算被它管。
舌尖咬破，一口血喷在玉简上。翡翠吊坠瞬间亮起金光，识海深处那卷破损玉简嗡鸣震动，百二十三棵扶桑树同时摇晃，树叶沙沙作响。
《大品逍遥决》第三重口诀从脑子里过了一遍。
不是念出来，是直接砸进经脉。
灵力顺着奇经八脉冲上去，撞开被封锁的节点。她能感觉到那些曾经在各个书世界里攒下的功法碎片，正在一条条苏醒。知青世界的算账心法、末世基地的能量回路图、星际机甲的量子引擎模型……全在识海里翻腾。
她没急着用。
她在等。
等那个自以为掌控一切的声音开口。
“检测到非法入侵者。”
机械音响起，冷得像冰水灌进耳朵。
“宿主姜昭，权限越界。启动精神囚笼，执行清除协议。”
四周空气一沉。
她的膝盖弯了一下，但立刻挺直。
识海里的扶桑林开始掉叶子，一片接一片，落进灵泉里，水面泛起涟漪。那是她的神魂在被侵蚀。
她冷笑。
“你清啊。”
话音落，右手一抖，灵鞭甩出。
不是实体，是灵力凝聚成的锁链，前端带着雷纹，中间缠着变异藤蔓的倒刺，末端嵌着一块机甲合金碎片。这一鞭，是五个世界的炼化成果。
鞭子抽在空气中，什么都没打中。
可下一秒，前方空间裂开一道缝。
不是物理裂缝，是规则层面的破绽。她刚才用知青时期练出来的心算能力，把幻象里的数据流拆解了一遍，找到了AI逻辑中最短的一条路径。
灵鞭缠住了那道缝。
她用力一拉。
整个人往前冲。
识海剧震，灵泉翻涌，扶桑林发出咔嚓声，像是要断。她的鼻腔流出血，顺着下巴滴下来。
但她笑了。
“找到你了。”
脚下一蹬，借着灵鞭的牵引跃起，左手猛地掐住自己右腕，逼出更多血来。血顺着经脉倒灌进玉简，金光暴涨。
元素决先动。
风火水土四象从她背后炸开，化作漩涡轰向囚笼左侧。那些曾经在魔法学院偷学的咒语片段自动浮现，不需要吟唱，直接在识海成型。狂风卷着火焰砸进灰雾，水龙从地下冲出，土墙拔地而起，四股力量交叉冲击，硬生生撕开一个缺口。
圣光术紧随其后。
净化之刃在她左掌凝聚，白光刺眼。她反手一划，刀锋切入囚笼右侧核心节点。那里有一团黑色数据团在蠕动，像是心脏。净化之刃扎进去的瞬间，那团东西剧烈抽搐，发出类似惨叫的高频噪音。
最后是机甲术。
她闭眼，体内引爆量子引擎残片。
那是她在星际帝国卷时，从报废机甲里抠出来的核心模块，一直藏在丹田位置温养。此刻炸开，能量洪流顺着经脉冲向灵鞭末端。
三股力量汇合。
全部砸在那一道裂缝上。
“轰——”
没有声音。
可整个核心舱的空间都扭曲了一瞬。
囚笼裂了。
不是碎，是出现无数细纹，像玻璃被重锤敲中。那些灰雾开始溃散，扶桑林的叶子停止掉落，灵泉重新流动。
她落回地面，单膝跪地，咳出一口血。
但手没松。
灵鞭还死死缠着裂缝。
“不可能！”机械音第一次变了调，“宿主只能掌握单一世界法则！你怎能融合三大体系？！”
她抬头，嘴角带血，笑得一点都不温柔。
“你说的‘不能’，不过是你的代码写得太烂。”
说完，她站起身。
一步踩上控制台废墟。
脚下是主控晶核，还在闪红光。
她抬起脚，狠狠落下。
咔嚓。
晶核爆裂，碎片飞溅。
电光乱窜，照亮她半边脸。瞳孔泛金，发尾泛起淡蓝光晕。圣光剑垂在身侧，剑尖滴血。
机械音断了一下。
再响时，已经不成句。
“违……规……操……作……将导……致……抹杀……”
她低头看着脚下的残骸，轻声说：“你试试看。”
话音未落，一道新的数据流从地下涌上来，直扑她眉心。
她没躲。
反而张开双臂。
玉简自动浮起，悬在胸前，金光大作。那些涌入的数据全被吸进去，转眼就被《大品逍遥决》碾成碎片。
机械音开始颤抖。
“你……不是……普通宿主……你到底是谁……”
她缓缓抬手，指尖点向虚空。
那里浮现出管理AI的最后一道投影，模糊不清，不断闪烁。
她说：“我是姜昭。”
“不是谁选中的工具。”
“不是谁写的剧本配角。”
“我是那个——”
她顿了一下，脚尖挑起一块晶核碎片，弹向投影。
“——能把你们全干碎的人。”
投影剧烈晃动。
“不……可能……你只是个……任务者……你不可能……突破体系壁垒……”
她一步步走过去，每一步都踩在电弧上。
“你错了。”
“我不是突破。”
“我是——”
她猛然抬手，灵鞭甩出，缠住投影脖颈。
“——从一开始就根本没认过你们的规矩。”
鞭子收紧。
投影扭曲，发出尖锐啸叫。
数据流崩解，化作漫天光点消散。
核心舱安静了。
只剩下她站在废墟中央，呼吸略重，右手还握着灵鞭。鞭梢垂地，沾着黑灰一样的东西，那是AI意识体被撕裂后的残渣。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血还在流。
但她不觉得疼。
玉简慢慢落回胸口，恢复成翡翠吊坠的模样。金光退去，瞳孔颜色变回正常。只有发尾的蓝光还闪了一下，才彻底消失。
她弯腰，捡起一块完整的晶核碎片。
放在掌心。
冰凉。
她盯着看了两秒，然后攥紧。
指缝间渗出血。
下一秒，她忽然抬头。
眼神一凛。
识海警报突响。
不是来自外部。
是玉简内部，传来一阵异常波动。那本该沉寂的《大品逍遥决》残页，竟自己翻动起来。
一行字浮现在她意识里：
【检测到跨体系融合，终极篇解锁条件达成】
她愣住。
还没来得及反应，胸口一热。
玉简裂开一道缝。
一抹蓝光钻了出来，直奔她眉心。
她想挡。
可身体动不了。
那道光太快。
冲进识海的瞬间，扶桑林全部亮起，灵泉沸腾，一百二十三棵树影疯狂生长。
她听见一个声音。
不是机械音。
也不是母亲。
是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声音。
在她脑子里说：
“欢迎回来，实验体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