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扫过地面，姜昭没有后退。她抬脚踩进那道裂缝，血顺着脚踝流下，滴在阵法纹路上。光芒一闪，她的意识猛地沉入识海。
扶桑林剧烈晃动，一百二十三棵树影齐齐震颤。灵泉翻涌，时间流速拉到十倍。她在林中站定，双手结印，《大品逍遥决》第九重运转到极致。玉简贴在眉心，识海中央浮现出一面巨大的镜面——记忆镜渊，成了。
她不是要逃。
她是来翻旧账的。
数据流顺着血迹倒灌进她的神经，管理局长的记忆屏障被强行撕开一道口子。画面闪现：一间密闭实验室，楚云裳跪坐在地，手腕渗血，正在纸上写字。她抬头看了眼监控，眼神平静。
“妈……”姜昭喉咙发紧。
下一秒，画面变了。管理局长站在她面前，声音温和：“你只要签了协议，就能保她平安。”
楚云裳冷笑：“你们根本不懂，她才是钥匙。”
“那就别怪我们动手。”他挥手，两名黑衣人冲进来按住她。一支针管扎进颈侧，楚云裳身体一僵，缓缓倒下。
姜昭瞳孔骤缩。她看到母亲被拖进实验舱，舱门关闭，屏幕上跳出几个字：“初代宿主·绑定成功”。
伪造的影像到这里就结束了。系统提示：“自愿献身，流程合规。”
姜昭笑了。她站在记忆镜渊前，手指轻点镜面：“我妈写字从不封口。”
话音落下，灵力爆发。镜面炸裂，真实记忆涌入。
楚云裳躺在手术台上，四肢被锁链固定。她睁着眼，声音虚弱：“书阁选中的人，都会穿越。昭昭不是意外……是我们被选中的证明。”
她艰难抬起手，在日记本上写下最后一行字：“昭昭，所谓穿越者……是我们被书阁选中的证明。”
笔尖顿住，血染红纸页。
姜昭眼前一黑，胸口像被锤子砸中。她咬破舌尖，逼自己清醒。这不是结束，是开始。
她睁开眼，冷声说：“你删不掉全部。”
管理局长的数据体开始扭曲，核心处红光暴涨。他怒吼：“你无权看这些！”
整个核心舱震荡起来，数据洪流化作利刃，直扑姜昭面门。
她不动。
圣光剑出鞘，横在身前。玉简能量导出，形成环形护盾。数据刃撞上光幕，炸出无数火花。她单膝跪地，虎口崩裂，但剑没松。
掌心血痕还在流。她用剑尖划过掌心，将母亲日记的内容刻进伤口。血肉模糊，字迹却清晰。血脉共鸣启动，记忆固化完成。
她抬起头，看着那张由数据拼接的脸：“你说她是残片。”
“那你告诉我——谁给你权限动我娘？”
管理局长沉默了一瞬。然后，他笑了。笑声越来越大，整个空间都在震。
“我不是第一个。”他说，“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每一个世界，都有人替书阁清理叛徒。你以为你在反抗？你只是在走流程。”
他张开双臂，身后浮现出无数虚影。有穿旗袍的女人，有戴军帽的少年，有披斗篷的修士……他们眼神空洞，脖子上缠着黑色丝线，像是被操控的傀儡。
“看看他们。”管理局长声音低沉，“他们都曾像你一样拼命。结果呢？成了养料，喂给了规则。”
姜昭盯着那些脸。她认出了几个。
姜婉，那个总嘲讽她胖的庶妹，死于脓包溃烂。
李春桃，村长女儿，摔进水沟后高烧不退。
慕容氏，皇后，被一剑穿心前还在笑。
她们都死了。可她们不是主角。
她们只是配角，是剧情里的垫脚石。
但现在，她们的残魂被锁在这里，成了维持系统的燃料。
“你怕的不是我。”姜昭缓缓起身，抹掉嘴角血迹，“你怕的是有人看清这一切。”
她低声念出每一个名字：“姜婉、李春桃、周文远、萧景琰、慕容氏、程岳、林深、赵猛、秦岚、白苏……”
每念一个，识海中的扶桑树就亮起一棵。
一百二十三个世界，一百二十三次轮回。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你们不是棋子。”她握紧剑柄，声音冷得像冰，“也不是残片。”
“但挡我者，皆可斩。”
她挥剑。
圣光暴涨，贯穿数据核心。管理局长的身体猛地一震，发出刺耳的警报声。他想后退，但被钉在原地。
“不——”他嘶吼，“你毁不了规则！循环会继续！他们会再来！”
“那就让他们来。”姜昭往前一步，剑身深入，“这一次，我不再逃。”
核心破裂，数据乱流喷涌而出。那些被操控的残魂开始消散。有的脸上露出解脱，有的仍带着恨意，最后化作光点飘走。
管理局长低头看自己的手，正一点点变成乱码。他喃喃道：“你们……永远逃不出循环……”
声音断了。
他的身体炸成碎片，只留下一句残音在空中回荡。
姜昭 standing 在原地，圣光剑垂地。剑尖滴着蓝黑色的液体，那是数据生命的残渣。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掌，母亲写下的字还在，血已经干了。
玉简微微震动，识海中不断回放那句话：“所谓穿越者……是我们被书阁选中的证明。”
她终于懂了。
不是她穿书。
是书阁把她送进去的。
每一次任务，每一次死亡，每一次重生，都是筛选。楚云裳是第一代，她是第一百二十四代。她们不是例外，是实验对象。
而管理局长，不过是执行程序的工具。他不是人，也不是AI。他是规则本身，是书阁意志的延伸。
她赢了这一局。
但她知道，真正的战斗还没开始。
自毁程序还在运行。倒计时显示：00:01:12。
晶石闪烁得更急了，裂缝里涌出黑色雾气。地面纹路开始龟裂，一股吸力从下方传来。她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她稳住身形，抬眼看去。
晶石内部，浮现出新的画面。
一个女人坐在控制台前，穿着和她一样的现代服装，手里拿着一枚翡翠吊坠。她抬起头，和姜昭长得一模一样。
“不……”姜昭后退半步。
那女人笑了，伸手触碰屏幕。画面切换，是她小时候的照片，小学毕业照，工牌编号，加班记录，猝死当天的监控时间戳。
全都被标记了。
“欢迎回家。”女人开口，声音和她完全相同。
姜昭握紧剑柄，指节发白。
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她不是第一个姜昭。
也不会是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