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驶过，车身上那行招聘广告还在眼前晃。
姜昭站在飞舟前端，脚下是翻涌的虚空裂隙。
她刚跨出书阁崩解后的边界，身体还没完全落地。神魂还连着识海里的扶桑林，玉简贴在胸口，微微发烫。
下一秒，警报响起。
不是声音，是玉简直接刺进神经的一道冷流。
“空间乱流。”
她没动，呼吸也没变。只是手指一勾，圣光盾从掌心展开，像一层透明薄膜裹住整艘飞舟。
船身猛地一震。
气流撕扯，舷窗外的空间开始扭曲，原本平滑的通道出现锯齿状裂缝。飞舟左倾，控制系统发出红光警告。
她抬眼。
金瞳亮起，扫过虚空褶皱。
不对劲。
这波动频率太规整，不像自然现象。倒像是……人为干扰。
她闭眼，把意识沉进玉简。《大品逍遥决》自动运转，推演乱流波形。三息后睁眼，嘴角冷笑。
“管理局的老把戏。”
话音落，她右手一抬，五指张开，圣光凝聚成网，朝左侧虚空一抓。
一道黑影被硬生生拽出。
是块指甲盖大小的晶片，通体漆黑，表面刻着微型符文。它卡在空间壁上，正不断释放干扰信号。
“追踪器。”
她捏住晶片，指尖用力。
咔。
碎了。
可就在碎片散开的瞬间，白狐从她识海跃出，四爪踩在甲板上，嘴里叼着一张泛黄纸条。
它跑过来，把纸条放在她脚边，尾巴紧绷，耳朵向后压着。
姜昭低头。
纸条上只有六个字：**主上，都城有变。**
她盯着那行字，没动。
几秒后，蹲下，捡起追踪器残骸，仔细看。
晶片断口处露出内层编码，是一串老式数据流。她一眼认出来——这是二十年前母亲失踪时期用的监听型号。管理局早就淘汰了这种技术。
现在突然出现。
还是复刻版。
有人故意留下的。
她站直，把纸条收进袖口，抬手打了个响指。
白狐立刻跳上她肩头，伏低身子，双眼扫视四周气流。
姜昭走到控制台前，手指划过屏幕，调出航线图。飞舟还在自动航行，距离都市结界只剩最后三百公里。按正常速度，十五分钟后就能进入大气层。
但她没让系统继续。
她手动切断自动驾驶，输入新指令：**全速推进，屏蔽所有外部信号接收。**
屏幕闪红。
【警告：强行加速可能导致神识错位，请确认操作】
她点了确认。
飞舟引擎轰鸣，船体微震，开始冲刺。
外层护盾泛起波纹，像水面上被石子打破的倒影。虚空中的裂隙越来越多，有些甚至伸出黑色丝线，缠上船尾。
她不管。
只是一步步检查系统日志。
果然，在十分钟前的日志里发现一条异常记录：**接收到加密频段信号，来源不明，已自动拦截。**
她点开拦截文件。
是一段音频。
播放键按下。
电流声后，传来一段断续的哼唱。
是首童谣。
她手指一顿。
这不是普通的歌。
是母亲教她的第一首曲子。也是当年电码本的启动密钥。
她立刻打开玉简，把音频导入识海。
扶桑林中央，灵泉水面开始波动。
血滴落。
她划破指尖，让血落入数据流。
玉简震动，自动匹配旋律节拍。
三秒后，解密完成。
屏幕上跳出一行新信息：
【信号源位置：北纬39°54′，东经116°23′】
【关联事件标记：青鸟最后一次通讯中断时间】
【附加提示：他们换了门锁】
姜昭看完，关掉屏幕。
北纬39°54′，东经116°23′——那是旧城区地下据点的位置。
青鸟最后一次发报，是在三年前她“死亡”的当天。
而“换门锁”……
她眯眼。
那是她们之间的暗语。意思是：据点已被渗透，原通道失效。
她转身走向储物舱，拉开最底层抽屉。
里面躺着一把枪。
不是现代制式武器，而是改装过的能量手枪，枪管上缠着一圈蓝色符纸。她从末世基地带出来的，能击穿低阶防护罩。
她检查弹匣，装填完毕，插进腰侧。
又取出一枚金属环，戴在左手食指。这是母亲留下的东西，能短暂稳定空间频率。
做完这些，她回到驾驶位，打开广播系统。
“准备突防。”
声音平静，像在说“今天要下雨”。
白狐竖起耳朵，爪子抓紧她的衣角。
飞舟前方，最后一道屏障出现。
那是都市结界的入口，像一层透明膜，隔开现实与虚空。正常通行需要身份认证和权限校验。
但现在，她不打算走正常流程。
她启动圣光核心，把全部能量注入护盾前端。
船头亮起刺目白光。
像一把刀，直接劈向结界。
轰——
撞击发生。
整个飞舟剧烈晃动，仪表盘炸出火花。警报狂响。
【检测到非法入侵行为，启动反制程序】
空中浮现红色符文锁链，朝飞舟缠来。
姜昭不动。
只是一抬手，圣光剑出鞘。
剑锋一转，斩断两条锁链。
第三条刚靠近，就被白狐吐出的火球炸碎。
她盯着结界裂缝，等。
一秒。
两秒。
裂缝扩大。
她按下推进器最大功率。
飞舟猛冲出去。
穿过结界的瞬间，重力恢复。
她膝盖一软，扶住控制台才站稳。
外面是夜空。
城市灯火铺满地面，远处高楼林立，霓虹闪烁。
她回来了。
可没时间放松。
她立刻调出地图，锁定北区坐标。
据点不能回。
但青鸟如果真出了事，必须有人知道。
她打开加密频道，输入一组数字。
这是母亲留下的紧急联络码，三十年没人用过。
发送。
等待。
十秒过去，没回应。
二十秒。
依然沉默。
她正要关闭界面，屏幕突然闪了一下。
一条新消息弹出。
没有文字。
只有一张照片。
画面模糊，像是用老旧手机拍的。
一间昏暗房间，墙上挂着一面镜子。
镜子里映出一个人影。
穿着白大褂，背对镜头，正在操作一台仪器。
姜昭放大图片。
看到仪器屏幕上显示的数据：
【实验体编号：001】
【生命体征：维持中】
【唤醒进度：78%】
她瞳孔收缩。
001号实验体。
是楚云裳。
她母亲明明已经消散。
可这张图说明，有人还在试图把她唤醒。
她立刻截图，转发到另一个隐藏账号，附言：**查这个地址。**
发完，她关闭所有网络连接。
抬头看向窗外。
飞舟正在降低高度，即将进入市区飞行航道。
她摸了摸耳垂。
那里曾经戴着玉简幻化的耳钉。现在没了，但它还在识海里。
她低头看手。
掌纹清晰，血迹已干。
玉简安静地躺在掌心，像一块普通的翡翠吊坠。
基因钥匙融入皮肤，只剩一点蓝光若隐若现。
她深吸一口气。
再抬眼时，眼里没了情绪。
只有冷静。
和杀意。
飞舟缓缓降落在一栋废弃大厦楼顶。
她推开门，风灌进来。
城市的声音扑面而来。
车流，人声，警笛。
一切如常。
却又不一样了。
她迈出第一步。
白狐跟在脚边。
她没回头看。
身后的一切都结束了。
可前面的路，才刚开始。
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屏幕亮起。
一条新消息跳出来。
【号码未知】：你妈没死透，想见最后一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