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寰和cERN的联合工作组楼层，永远飘着一股咖啡味。实验室里的显示屏亮得晃眼，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能量频谱数据，像一群乱爬的蚂蚁；几个科学家围着白板争论，马克笔在上面画满了公式，擦了又写，写了又擦——这里是“星桥”计划的第一个前沿阵地，每个人都憋着股劲，想早点搞懂屏障的秘密。
皮埃尔·劳伦特就混在这群人里。他才二十五岁，一头棕发总有点乱糟糟的，戴一副细框眼镜，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看起来跟那些刚从名校毕业的研究员没两样。可没人知道，他的内部代号是“π-7”，是“牧羊人”送来的“礼物”。
这小子是真有本事。上周工作组卡在数据预处理上，连张博士都愁得直挠头，皮埃尔拿着自己写的算法跑了一遍，数据准确率一下子提了15%。林悦在后台看到报告时，都忍不住点头——“观测者”果然不会派个草包来。
但林悦没放松警惕。她的“神经中枢”里，有一块屏幕专门盯着工作组的监控，皮埃尔的一举一动都在里面；旁边另一块屏幕更厉害，运行着“行为模式分析系统”，不光看他敲键盘的节奏，连他看到“屏障节点”这个词时的微表情都能抓下来分析。
“林总，π-7这几天表现太正常了，按时上下班，跟同事合作也积极，没半点出格的地方。”安全主管老陈在加密通讯里说，语气有点困惑，“要不要再加点监控强度？”
“越正常越有问题。”林悦的声音透过耳机传过去，冷得像冰，“你忘了‘观测者’的风格？他们最擅长把棋子藏在普通人里。重点盯他聊的话题，还有他主动要做的数据模块——别放过任何细节。”
她挂了老陈的通讯，又拨通了工作组里的老张。老张是陆寒洲的老部下，技术硬，人也靠谱，是林悦安在工作组里的“眼睛”。
“老张，皮埃尔最近跟你们聊什么？对哪部分数据最上心？”
“他主动申请进了‘节点共振谐波分析’小组，说以前在cERN处理过多体共振数据，有经验。”老张的声音压得很低，“而且他好几次在吃饭的时候，故意把话题引到屏障的‘背景噪声’上，问我们有没有分析过那些杂波里的规律。”
“背景噪声……”林悦手指一顿，眼神瞬间冷了。那些“噪声”是她故意放进去的，全是处理过的干扰信号，就是为了钓皮埃尔这条鱼——真正的核心共振模型，藏在三层加密算法后面，就算他拿到权限也未必能解开。
看来，鱼已经闻到饵味了。
接下来几天，工作组的进展“快”了不少。皮埃尔带着几个人分析“背景噪声”，还真找出了一些看似有用的规律，虽然最后证明都是冗余数据，但这一下，他在组里的威信更高了，连张博士都把部分核心数据的访问权限开给了他。
与此同时，外面的局势也越来越复杂。陆寒洲和林悦忙着跟各个机构谈合作，“守护者倡议”的架子慢慢搭起来了——欧空局答应提供深空探测卫星的数据，dLR愿意开放他们的大型粒子对撞机，日本JAxA也想加入“星桥”的导航系统研究。可越是这样，暗处的阻力就越大。
在一次高层会议上，情报负责人把一叠报告甩在桌上：“北美那边，跟创生科技有关系的几个智库，最近发了好几篇报告，全是唱衰‘星桥’的。说我们的计划不科学，会拖垮全球经济，还暗示星寰想搞技术垄断。”
“这是想搞舆论战啊。”市场部的王总皱着眉，“现在网上已经有不少人跟风骂我们了，说我们拿纳税人的钱搞噱头。”
“不止舆论。”林悦补充道，调出一份供应链报告，“我们找的三家稀有金属供应商，最近都收到了匿名订单，出价比我们高30%，就是想断我们的原材料。还有二级市场，有人在偷偷买我们竞争对手的股票，想压低我们的市值。”
明里暗里全是刀子。陆寒洲坐在主位上，手指轻轻敲着桌子，脸上没什么表情：“早就料到了。合作该谈还谈，同盟不能散。老陈，把我们在非洲和东南亚的备用供应链启动，别让他们卡了脖子。”
他一开口，所有人都定了心。会议很快结束，大家都忙着去执行任务。陆寒洲走到林悦身边，低声问：“皮埃尔那边有动静吗？”
“他开始试探了。”林悦调出分析记录，“这三天，他用三种不同的算法解‘背景噪声’，还试着访问核心加密区的日志，不过都被系统拦下来了。”她顿了顿，眼神亮了些，“是时候给他一把‘假钥匙’了。”
林悦的计划很简单：搞一次服务器安全演练，模拟断电。在切换备用电源的那十秒钟里，故意留个漏洞，让皮埃尔能“偷”到一份伪造的“初级共振模型数据”——这份数据看起来跟真的没两样，实际上全是陷阱。
演练那天，皮埃尔果然上钩了。深夜，监控拍到他在自己的终端上操作，用一种很隐蔽的数据包，借着漏洞把那份“假数据”拷走了，还藏在一个废弃的游戏存档里，做得天衣无缝。
“鱼咬钩了！数据已经被他拿走了！”老张在通讯里说，声音有点兴奋。
“别声张，盯着他把数据发给谁。”林悦盯着屏幕，眼睛都没眨一下，“所有网络出口都要盯紧，尤其是非标准端口。”
接下来的两天，皮埃尔跟没事人一样，该上班上班，该开会开会，那份“假数据”就藏在他的终端里，一动不动。直到第三天傍晚，他说要加班处理数据，把其他人都打发走了。
实验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灯关了大半，只有终端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看起来有点阴森。“神经中枢”里，林悦、陆寒洲和老陈都盯着主屏幕，连呼吸都放轻了——屏幕上，一条微弱的信号正从皮埃尔的终端发出来，伪装成视频流，想往外传。
“追踪到了！信号要到苏黎世了！”技术员大喊，“接收服务器是家空壳公司，之前跟创生科技有过三次隐秘交易！”
果然是创生！老陈刚想松口气，警报突然响了——刺耳的“滴滴”声让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屏幕上，又一条数据流从皮埃尔的终端冲出来，速度比刚才快十倍，直奔存放真正“初级共振模型”的加密服务器！
“是陷阱！他刚才是佯攻！”林悦厉声喊道，“快拦截！启动所有防火墙！”
技术员的手在键盘上飞，防火墙一层接一层地往上加，还把之前准备好的“蜜罐”服务器推了出去，想把那条数据流引走。几秒钟像几个小时那么长，终于，警报停了。
“拦住了！核心算法没泄露！”技术员擦了把汗，声音都在抖，“攻击数据流已经被隔离了，正在溯源。”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老陈甚至掏出烟想抽一根。可林悦的脸色却越来越沉，她盯着屏幕上那条被捕获的数据流，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不对……”她喃喃自语。
陆寒洲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怎么了？哪里有问题？”
“这道攻击代码太干净了。”林悦指着屏幕，“‘观测者’以前的手法不是这样的，他们喜欢用复杂的伪装，还会故意留下误导线索。可这个代码，直接、精准，像一把手术刀——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她又调出“观测者”以前的攻击记录，跟这次的代码比对：“还有，皮埃尔为什么要用网络传数据？他完全可以用U盘之类的离线方式，更安全，也更难追踪。他明明知道我们在监控网络，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房间里的温度一下子降了下来。老陈手里的烟掉在地上，他都没捡：“林总，你是说……”
“这可能不是‘观测者’干的。”林悦的声音很低，却像炸雷一样，“皮埃尔背后，可能还有另一股势力。他们用皮埃尔当跳板，故意发起攻击，不是为了偷数据，是为了测试我们的防御能力——是火力侦察！”
所有人都愣住了。如果真有另一股势力，那这件事就不是“观测者”和星寰的博弈了，水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还要浑。实验室里的皮埃尔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可“神经中枢”里的几个人，都觉得背后冒起了冷汗——这场围绕“星桥”的战争，远比他们想的更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