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老宅的书房里，台灯的光晕在桌面上投下清晰的边界，U盘被凌曜锁进抽屉的密码盒，那部陌生男人的手机则摆在桌心，通话记录里“凌振海私人号”那一行，像一根刺，扎在两人眼底。
“林舟那边审得怎么样了？”沈知意指尖划过手机冰凉的外壳，声音压得很低——经过昨晚的仓库博弈，他们更清楚凌振海的眼线可能潜伏在任何角落，连家里的佣人都得提防。
凌曜刚挂完林舟的电话，脸色算不上好看：“那男人叫孙强，是个惯犯，几年前因敲诈勒索坐过牢，出来后被凌振海的人收买。他只知道是帮‘二董’做事，拿了钱交易，至于行车记录仪的来源、凌振海的具体计划，他一概不知。”
“又是弃子。”沈知意冷笑一声，“凌振海倒是谨慎，一点把柄都不留给别人。”
“他越谨慎，越说明心虚。”凌曜起身走到窗边，撩开厚重窗帘的一角，看向外面沉沉的夜色，“孙强被我们扣着，他今天肯定会发现异常——按他的性格，不会坐以待毙，大概率会有动作。”
话音刚落，沈知意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是李姐发来的消息，只有简短一句：“二董下午召集核心高管开会，神色不善。”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凌振海果然察觉到了不对劲，召集高管，要么是想摸清情况，要么是想提前布局，甚至可能要对凌曜动手。
“公司里的老臣，有一半是看着我爷爷和我父亲长大的，未必真心服凌振海。”凌曜眼底闪过一丝算计，“他突然召集会议，反而给了我们机会——我们可以趁机试探一下，哪些人是可以争取的。”
沈知意点头：“法务部的李姐，上次提醒我注意合作协议，应该是站在我们这边的。或许可以从她那里，套取一些凌振海私下的动作。”
“别急。”凌曜按住她的手，“李姐在公司待了十几年，处事圆滑，没十足把握前，不能贸然暴露我们的计划。先让她观察，等合适的时机，自然会向我们递消息。”
他顿了顿，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沈知意面前：“这是林舟查到的，凌振海私下转移资产的账户流水——他通过‘远星贸易’，把凌氏的资金分批转到了海外的私人账户，光去年一年，就转走了近两个亿。”
沈知意看着流水单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心头一沉：“这些资金，要是追不回来，凌氏的资金链会出大问题。”
“所以我们必须尽快动手。”凌曜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明天的高管会议，我会故意抛出‘远星贸易’的合作争议，引凌振海辩解——他一旦慌了，就容易露出破绽。你那边，负责盯着法务部的刘敏，看她会不会趁机给凌振海传递消息，或者销毁什么证据。”
“我明白。”沈知意将流水单收好，“对了，孙强的手机里，除了通话记录，还有一个加密相册，我试了几个密码都没打开，或许里面有更重要的东西。”
凌曜接过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操作着：“交给我，我让技术部的人破解，明天早上应该能有结果。”
夜色渐深，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直到确认没有遗漏，才各自回房休息。沈知意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脑海里反复回放着仓库里的场景，孙强的脸、闪烁的应急灯、还有那枚藏着真相的U盘——这场战争，已经到了箭在弦上的地步，容不得半点差错。
第二天一早，沈知意和凌曜像往常一样驱车去公司，只是车内的气氛，比往日更凝重了几分。刚到地下停车场，就看到张诚站在电梯口，像是特意在等他们。
“总裁，沈经理。”张诚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二董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了，让我来催一下，说会议要准时开始。”
凌曜淡淡颔首，没有说话，径直走进电梯。沈知意跟在后面，余光瞥见张诚的手在口袋里攥了攥，神色有些紧张——看来，凌振海确实已经慌了。
电梯到达顶层，会议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凌振海的声音，似乎在和谁打电话，语气很不耐烦：“我说了，让你查的事情查到了吗？那个女人到底有没有拿到东西？”
凌曜抬手，轻轻推开了门。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凌振海握着手机的手一顿，看到凌曜和沈知意，迅速收敛了脸上的情绪，笑着说：“阿曜，知意，你们来了，快坐。”他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挂了电话。
沈知意和凌曜在会议桌一侧坐下，目光扫过在场的高管——有几个是凌振海的心腹，正一脸谄媚地看着他；还有几个老高管，神色凝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李姐坐在角落，看到沈知意时，悄悄递了个眼神。
会议开始，凌振海率先发言，先是说了几句公司近期的业绩，话锋一转，就提到了“远星贸易”的合作：“这份合作协议，法务部审核得怎么样了？我看张诚说，沈经理好像有异议？”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沈知意身上。沈知意心中了然，凌振海这是想先声夺人，把话题引到她身上，让她难堪。
她从容起身，拿起桌上的协议副本，翻到第12条：“二董，我确实有异议。这份协议的违约金比例过低，且缺乏对对方履约的约束条款，一旦对方违约，凌氏将面临巨大损失。而且，远星贸易的背景模糊，我们无法确认其履约能力——作为法务部负责人，我不能在这样一份存在重大风险的协议上签字。”
“沈经理是觉得我眼光有问题？”凌振海的脸色沉了下来，“远星贸易是我亲自考察的，实力绝对没问题！违约金低，是为了体现我们的诚意，促进长期合作！”
“二董，商场如战场，诚意不能当饭吃。”凌曜适时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压迫感，“凌氏是几代人的心血，每一笔合作都要以公司利益为重。既然沈经理提出了风险，不如让风控部再评估一次？”
凌振海没想到凌曜会直接反驳他，愣了一下，随即冷笑：“阿曜，你是觉得我老了，跟不上时代了？这点小事还要风控部评估？”
“二董言重了。”凌曜抬眸，目光直直看向凌振海，“我只是觉得，凡事谨慎为好。毕竟，去年有个海外项目，就是因为合作方背景不清，最后导致我们损失了几千万——那个项目，好像也是二董牵头的吧？”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凌振海的要害。去年的那个项目，正是他用来转移资产的幌子，至今还有一笔烂账没结清。
凌振海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拍着桌子站起来：“凌曜！你什么意思？怀疑我中饱私囊？”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高管们面面相觑，没人敢说话。沈知意悄悄观察着刘敏，只见她趁着混乱，偷偷拿出手机，手指快速在屏幕上敲击着——果然是在给凌振海传递消息。
沈知意不动声色地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凌曜发了一条加密消息：“刘敏在发消息，可能是在通风报信。”
凌曜看到消息，眼底寒光一闪，突然提高了声音：“二叔，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提醒你，合作要谨慎。毕竟，凌氏不能再承受任何损失了——尤其是在资金链本就紧张的情况下。”
“资金链紧张？”凌振海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什么，“你查到什么了？”
“我查到什么不重要。”凌曜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高管，“重要的是，有人在暗中掏空凌氏，损害大家的利益！”
这句话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几个老高管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探究和警惕——他们在公司待了多年，自然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只是一直没敢声张。
凌振海见状，知道再闹下去对自己不利，强压下怒火，冷冷地说：“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远星贸易的合作，我会再考虑。散会！”
高管们纷纷起身离开，李姐走在最后，经过沈知意身边时，悄悄塞给她一张纸条，然后快步离开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只剩下凌曜、沈知意和凌振海三人。凌振海死死盯着凌曜，语气阴鸷：“阿曜，你是不是在查我？”
“二叔说笑了。”凌曜淡淡一笑，“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守护凌氏而已。倒是二叔，最近好像格外关注法务部的动向，还有城西的废弃仓库——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落在那里了吗？”
凌振海的瞳孔猛地一缩，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没想到，凌曜竟然连仓库的事情都知道了！
“你……你什么都知道了？”凌振海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凌曜没有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拉着沈知意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走出会议室，沈知意拿出李姐塞给她的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刘敏下午要去档案室，销毁旧文件。”
“果然。”沈知意冷笑，“刘敏是想销毁凌振海转移资产的证据。”
“正好。”凌曜眼底闪过一丝算计，“我们就顺水推舟，让她去——等她动手的时候，人赃并获。”
他拿出手机，给林舟发了条消息：“盯紧法务部刘敏，下午她去档案室，不要阻拦，等她拿到文件，立刻控制住她。”
发送成功后，凌曜转头看向沈知意，嘴角勾起一抹坚定的笑意：“知意，暗棋已经落下，明天，就是收网的时候了。”
沈知意点头，心中充满了期待。她知道，经过这么多天的布局和博弈，他们终于要迎来最后的决战。而那些隐藏的真相，那些被掩盖的罪恶，终将在阳光下，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