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的地下猎杀行动,虽然主要由华人帮派执行且目标明确,但其引发的涟漪却不可避免地波及到了这座大都会错综复杂的帮派生态圈,尤其是在非裔社区和与其他族裔帮派的交界地带。
在布鲁克林的一些非裔聚集区,风声很快传开。飞龙帮和东安帮成员夜间异常活跃、手段狠辣的消息,加上警方发现的多具黑人青年尸体(尽管被迅速定性为帮派火并),不可避免地引发了一些非裔小帮派和街头团伙的警惕与不满。
“嘿,听说了吗?那帮中国佬疯了,昨晚到处扫货,专门针对我们的人!”
“妈的,他们想干什么?抢地盘吗?”
“不清楚,但好像跟蓝瘢帮有关…蓝瘢帮那帮傻x从西海岸跑来惹了不该惹的人…”
“艹!他们打架,别连累我们啊!”
一些与非裔帮派有业务往来(比如毒品分销、地下赌场)的意大利裔小头目也注意到了这不寻常的动静。科隆博家族一个负责布鲁克林部分区域收数的底层干部,在向他的上级汇报日常情况时,顺带提了一句:
“头儿,今晚这边有点奇怪,华人那边动作很大,好像在和蓝瘢帮死磕,弄出了好几条人命。警察跟没头苍蝇一样。”
他的上级,一个更资深的成员,沉吟了一下:“华人?他们平时还算守规矩,做生意为主。蓝瘢帮…西海岸的那群疯狗?他们怎么跑来找死…继续留意,别掺和,但也别让他们把生意搅黄了。看看是谁挑的头。” 意大利黑手党五大家族盘踞纽约多年,姿态更高,通常不愿直接介入其他族裔帮派的底层冲突,但会对任何可能影响他们生意和地盘稳定的变化保持高度关注。
同样,控制着波多黎各和墨西哥裔社区的拉丁国王帮派,也通过他们的渠道得知了消息。一个在皇后区边缘活动的拉丁国王小头目对手下说:“最近都小心点,离那些黑鬼和华人远点,他们好像咬起来了。别被流弹打到。” 他们采取了更谨慎的观望态度。
整个纽约的地下世界,都因为这场针对蓝瘢帮残党的迅疾而残酷的清剿,而弥漫开一种紧张而好奇的气氛。各方势力都在试图打听更确切的消息: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驱动的?后续会如何发展?
皇后区,辖区派出所:
米勒警督和安德森探员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那家接收了两名自首蓝瘢帮成员的派出所。两人脸色都十分难看。一边是周陌那边背景深厚、律师环伺、难以深入,另一边是看似有了突破口却又诡异无比的自首者。
两名蓝瘢帮成员已经接受了简单的伤口处理,被打上了绷带,但脸色依旧惨白,眼神涣散,身体不时颤抖,显然还处在极度惊恐之中。
一间狭小的审讯室里,米勒警督亲自上阵,安德森探员在一旁冷眼观察。
“名字?”米勒沉声问道,试图建立基本的沟通。
“杰…杰森…”
“另一个?”
“拉…拉蒙特…”
“杰森,拉蒙特,看着我的眼睛。”米勒身体前倾,施加压力,“告诉我,昨晚发生了什么?谁要杀你们?为什么?”
“是华人!很多华人!他们开枪…见人就杀…砰砰砰…” 杰森语无伦次,双手比划着,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恐怖的夜晚。
“哪个华人帮派?飞龙帮?东安帮?华青帮?”米勒追问细节。
“不…不知道…他们都长得差不多…开车,拿枪…很厉害…” 拉蒙特哆嗦着回答,他们这种底层小喽啰,根本无法分辨华人帮派的具体区别,只知道是东亚面孔。
“为什么找上你们?你们做了什么?”安德森探员插话,声音冰冷。
两个黑人青年对视一眼,眼神闪烁,充满了恐惧和犹豫。他们知道伏击周陌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说的大罪,但眼前的恐惧又如此真实。
“我们…我们没做什么…可能就是…认错人了…”杰森试图撒谎,但演技拙劣。
“认错人?”米勒猛地一拍桌子,“认错人会搞出这么大阵仗?街头枪战?死了那么多人?你们以为警察是傻子吗?!说!是不是和之前皇后区的伏击案有关?!”
听到“伏击案”三个字,两人明显浑身一僵,脸色更加难看。
“没…没有…我们不知道什么伏击…”拉蒙特低下头,不敢看警察。
米勒和安德森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有数了。这两人肯定知情,甚至很可能就是参与者之一,现在是被灭口吓破了胆。但他们显然极度恐惧背后的指使者或者报复力量,不敢轻易开口。
“听着,”安德森换了一种方式,语气稍微缓和,“我们现在是唯一能保护你们的人。外面想杀你们的人可不在乎你们躲在哪里。只有跟我们合作,指认幕后主使,进入证人保护程序,你们才有一线生机。否则…”他故意停顿,留下可怕的想象空间。
两人身体抖得更厉害了。证人保护?背叛帮派?他们不敢想象那后果。
审讯陷入了僵局。这两个小角色既害怕警察,更害怕外面的复仇力量。米勒和安德森知道,需要更多时间和技巧来撬开他们的嘴,或者需要找到更直接的证据链。
与此同时,那名唯一凭借水路侥幸逃脱的蓝瘢帮成员——名叫马库斯——正躲在一个肮脏的汽车旅馆房间里,浑身湿透,伤口在河水的浸泡下隐隐作痛,又冷又饿。他检查了一下随身携带的、用防水袋包裹的少量现金和一把贴身藏匿的小手枪。
恐惧稍定,强烈的求生欲和报复心涌了上来。他知道,纽约是绝对不能待了,那些华人太可怕了。他必须联系上西海岸,联系上洛杉矶的大佬们!
他踉跄着走出汽车旅馆,找到附近一个偏僻的公用电话亭,投下硬币,颤抖着手拨通了一个记忆深处的、洛杉矶地区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谁?”
“是…是我…瘦子马库斯…”马库斯的声音沙哑而急促。
“马库斯?法克!你不是跟迪赛去纽约了吗?那边怎么回事?联系全都断了!”对面的人显然知道他们的行动。
“完了!全完了!”马库斯几乎哭出来,“迪赛他们…估计都死了!我们被伏击了!那帮目标根本不是肥羊,他们是恶魔!他们的保镖比海军陆战队还狠!然后…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全纽约的华人帮派都疯了!都在追杀我们!见一个杀一个!我是跳河才跑出来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显然被这个消息震惊了。“你说什么?全纽约的华人帮派?为什么?”
“不知道!好像就是为了报复我们动了那个人!那个人能量太大了!我们现在就像过街老鼠!”马库斯激动地说,“我现在在新泽西xxx路的‘蓝星’汽车旅馆,房间207。我受伤了,需要钱,需要帮助离开东海岸!快派人来接我!不然我肯定也会被找到干掉!”
“…等着。别乱跑,保持电话畅通。我会汇报上去。”对面的人声音变得凝重,“妈的,纽约…这笔账没那么容易完!”
挂断电话,马库斯瘫坐在电话亭里,稍微松了口气,但巨大的恐惧依旧笼罩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