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斩道见真我，谷深遇同门
那道无形无质、直斩道基的恐怖剑意降临识海的刹那，凌夜与林清月皆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这并非针对肉身，而是直接针对他们修炼的根本——剑意与剑心！一旦被斩中，轻则剑意溃散，修为大跌，重则道基损毁，前途尽断，甚至可能变成痴傻！
“冰心守一，万念不侵！”林清月反应极快，清叱一声，双眸瞬间化为纯粹的冰蓝之色。整个识海仿佛被瞬间冻结，化作一面完美无瑕、映照万物的冰镜！那无形剑意斩在冰镜之上，竟被其完美映照、解析，而后冰镜表面泛起层层涟漪，将那股斩断之力缓缓分散、折射、消弭于无形。她身形微晃，脸色白了半分，却成功守住了道基。
而凌夜的反应则截然不同！
在那斩道剑意侵入识海的瞬间，他并未选择绝对防御，反而是在极致的危险刺激下，做出了一个更加大胆疯狂的举动！
“寂灭非终，真我不朽！”
他竟主动放开部分心神防御，引导着那股恐怖的斩道剑意，并非斩向自身剑意核心，而是斩向了星辉寂灭剑意之中，那些他刚刚吸收、尚未完全炼化融合的诸多杂糅剑意特性！
火焰的暴烈、雷霆的狂躁、厚土的沉重、金芒的锋锐、剧毒的刁钻……这些来自不同残影的剑意特性，虽然增强了他剑意的威力，却也使得星辉寂灭剑意不再纯粹，隐隐成为了道基上的瑕疵！
此刻，在这外在的、无比纯粹的“斩道”剑意威胁下，这些瑕疵被无限放大，成为了首要目标！
嗤嗤嗤！
凌夜的识海中仿佛响起无数细碎的断裂声！
那些未能完全炼化的异种剑意特性，在这股纯粹的“斩断”之力下，如同遇到克星，纷纷被斩灭、剥离、化为虚无！
过程痛苦无比，如同刮骨疗毒！凌夜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出鲜血，身体剧烈颤抖，气息瞬间变得有些紊乱虚弱。
但与此同时，他的星辉寂灭剑意核心，在剥离了所有杂质后，反而变得更加纯粹、更加凝练、更加接近本质！漆黑的光芒愈发深邃，内蕴的星辉却越发璀璨！毁灭与终结的意韵中，透出一股不朽不灭、唯我独真的韵味！
那外来的斩道剑意，在斩尽了“杂质”后，似乎也耗尽了力量，或者说，它认可了这份纯粹，悄然消散于凌夜的识海之中。
凌夜猛地睁开眼睛，眼中漆黑与星辉流转，仿佛经历了彻底的洗礼。虽然气息暂时因损耗而略弱，但他的剑意，却完成了一次至关重要的蜕变！去芜存菁，见我真性！
远处的白色残影，似乎微微动了一下，那没有五官的面孔“看”向凌夜，仿佛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缓缓低下头，再次恢复了那静止盘坐的状态，仿佛从未动过。
危机解除。
林清月看向凌夜，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复杂。她自然看出了凌夜方才的冒险举动和其中的收获。这种近乎自残的淬炼方式，疯狂却有效，与她稳守道途的方式截然不同。
“没事吧？”她问道。
凌夜擦去嘴角血迹，感受着体内更加如臂指使、圆融纯粹的剑意，摇了摇头：“因祸得福。”他看向那白色残影，目光凝重而带着一丝敬意，“多谢前辈……赐教。”
那白色残影毫无反应。
两人皆知，这恐怕是剑痕谷最深处的考验，亦是机缘。渡过之后，前方的路似乎变得更加清晰。
他们绕过白色残影和那巨大的剑孔，继续向山谷最深处行去。
之后的路上，残留的剑意愈发稀少，但每一道都恐怖无比，至少也是剑宗级别留下的痕迹，甚至有一些，其意境缥缈高远，远超想象，绝非剑宗所能企及。两人只能远远感悟，不敢轻易靠近吸收。
山谷即将走到尽头，前方隐约传来流水声和说话声。
两人对视一眼，收敛气息，悄然靠近。
穿过一片嶙峋的怪石，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山谷尽头，竟是一片巨大的地下湖泊，湖水呈现幽蓝色，深不见底，散发着惊人的寒气。湖中心有一座小岛，岛上似乎生长着什么植物，霞光缭绕，看不真切。
而在湖边，此刻正有数人对峙。
一边是石猛和柳红缨，两人背靠背，神色紧张，身上带伤，显然经历了一番苦战。石猛胸口有一道焦黑的刀痕，柳红缨的左臂衣袖破裂，血迹斑斑。
另一边，则是三名身着内门服饰、但眼神凶狠、面带煞气的弟子。为首一人，手持一柄燃烧着黑色火焰的长刀，脸上带着狞笑，修为赫然达到了剑师巅峰！另外两人也是剑师后期，气息彪悍，不似善类。
“王狰，你们器宗的人还要不要脸！这寒玉莲是我们先发现的，更是我们击退了守护的寒蛟，你们却想来强抢！”石猛怒吼道，声音因愤怒和伤势而有些沙哑。
那名为王狰的持刀弟子嘿嘿一笑，舔了舔嘴唇：“石猛，秘境机缘，有德者居之。就凭你们俩这伤残之躯，也配拥有这五百年份的寒玉莲？识相的赶紧滚，否则，别怪老子刀下无情，送你们去和那条寒蛟作伴！”
“呸！无耻之徒！”柳红缨怒斥，“若非我们与寒蛟两败俱伤，岂容你们嚣张！”
“哈哈哈！那只能怪你们运气不好！”王狰大笑，眼中杀机毕露，“既然不滚，那就去死吧！动手！”
他一声令下，身后两名剑师后期弟子立刻狞笑着扑上，刀剑直取石猛和柳红缨要害！而王狰自己，则挥舞黑焰长刀，一股暴虐炽热的刀意锁定二人，蓄势待发，准备给予致命一击！
石猛和柳红缨面露绝望，咬牙准备拼死一搏。
就在此时！
一道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狱，骤然响起：
“你的刀，似乎无情不起来。”
话音未落，一道极致漆黑、却又闪烁着破灭星辉的剑指，如同凭空出现，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了王狰那柄即将劈下的黑焰长刀刀脊之上！
叮！
一声脆响！
王狰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带着终结与寂灭意味的恐怖力量瞬间涌入刀身！他引以为傲的黑焰刀意，在这股力量面前，竟如同遇到克星，瞬间熄灭！长刀剧颤，发出痛苦的哀鸣，他整条手臂瞬间麻木，虎口崩裂，鲜血直流，身形踉跄着连连后退，脸上充满了惊骇！
与此同时！
另一道清冷的白影闪过，寒气骤降！那两名扑向石猛和柳红缨的器宗弟子，只觉得眼前一花，手中刀剑瞬间被一层坚冰覆盖，可怕的寒气顺着手臂经脉急速蔓延，冻得他们气血几乎凝固，动作瞬间僵直！
“谁？！”王狰又惊又怒，稳住身形，看向突然出现的两人。
当看清来人是凌夜和林清月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的惊骇变成了恐惧！
“凌……凌夜！林清月！”他声音干涩，几乎说不出话来。人的名树的影，眼前这两位可是内门大比并列第一的怪物！尤其是凌夜，刚才那随手一指，就破了他的黑焰刀意，其实力简直深不可测！
另外两名器宗弟子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动手，慌忙后退，运转剑元驱散体内寒气，脸色惊恐万分。
“凌夜！林师姐！”石猛和柳红缨则是大喜过望，绝处逢生，激动不已。
凌夜目光冰冷地扫过王狰三人，那眼神如同在看死人：“滚，或者死。”
简单五个字，却蕴含着令人心悸的杀意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中挣扎万分。那寒玉莲乃是炼制高阶冰系丹药的主材，价值连城，让他就此放弃实在不甘。但面对凌夜和林清月，他根本没有丝毫胜算！
尤其是凌夜那平静却冰寒的眼神，让他毫不怀疑，若敢说个不字，下一剑绝对会斩下他的头颅！
“我们……我们走！”最终，对死亡的恐惧压倒了对宝物的贪婪，王狰咬牙挤出几个字，狼狈地收起长刀，带着两个同样吓破胆的同伴，头也不回地仓皇逃离，瞬间消失在来时的山谷之中。
“呸！便宜这帮孙子了！”石猛朝着他们逃跑的方向啐了一口。
凌夜走到两人身边，查看了一下他们的伤势，取出疗伤丹药递给他们：“没事吧？”
“没事！皮外伤！”石猛接过丹药吞下，大大咧咧地道，但龇牙咧嘴的表情显然不像没事。
柳红缨感激道：“多谢凌夜师弟，林师姐，若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我们今日恐怕……”
“同门之间，不必客气。”凌夜摇摇头，目光投向湖心小岛，“那就是寒玉莲？”
只见小岛中央，一株通体如碧玉雕琢而成的莲花静静绽放，花瓣晶莹剔透，散发着浓郁的寒气和灵气，周围霞光流转，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没错！”石猛兴奋起来，“五百年份的寒玉莲！旁边本来有一条三阶寒蛟守着，被我们拼死重创，钻回湖底了。没想到刚摘了莲子，王狰那帮杂碎就冒出来了！”他说着，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盒，打开后，里面是三颗龙眼大小、散发着惊人寒气和灵光的雪白莲子。
“寒玉莲最珍贵的就是这莲子了。”柳红缨解释道，“对我们修为大有裨益，尤其适合冰、水属性功法的修士。”她说着，将玉盒递向林清月，“林师姐，你修炼冰系剑意，此物对你效果最佳，这三颗莲子理应由你收取。”
林清月看了一眼莲子，微微摇头：“见者有份，我等四人，恰好三颗，如何分？”
石猛和柳红缨一愣，确实如此。
凌夜却开口道：“莲子你们三人分了吧。此莲于我属性不合，效果不大。我看那株莲台和根茎，似乎也蕴藏着不俗的寒冰能量，于我另有用处。”
他的星辉寂灭剑意包罗万象，方才吸收了大量杂糅剑意后，虽经“斩道”淬炼变得纯粹，但对各种属性的能量依旧有很强的包容和转化能力。这寒玉莲的莲台和根茎，蕴含的能量更为磅礴沉厚，虽属性偏寒，但他完全可以借助寂灭之力慢慢炼化吸收，强化肉身和剑元根基，效果未必比直接服用莲子差。
林清月看了凌夜一眼，似乎明白他的用意，便不再推辞，对石猛二人道：“既如此，你二人各取一颗莲子，我取一颗。凌夜取莲台与根茎。”
石猛和柳红缨闻言，又是感激又是欣喜，连忙道谢。这等分配，显然是凌夜和林清月照顾他们了。
计议已定，林清月身形飘动，如凌波仙子般掠过湖面，小心翼翼地将整株寒玉莲采摘下来，带回岸边。
她将三颗莲子分出两颗给石猛和柳红缨，自己收起一颗，又将那碧玉般的莲台和闪烁着莹白光华的根茎交给了凌夜。
凌夜接过，触手冰凉，一股精纯无比的寒冰能量涌入体内，被他迅速以寂灭剑意包裹镇压下来。
四人皆有所获，心情大好。
“你们接下来有何打算？”凌夜问道。
石猛挠挠头：“我们打算找个安全的地方先炼化莲子，恢复伤势提升实力再说。这秘境太危险了，没点实力寸步难行。”
柳红缨也表示同意。
凌夜点头：“如此也好。我与林师姐打算继续深入，前往古剑冢方向。”
“古剑冢？”石猛咋舌，“听说那里最是危险，你们多加小心！”
双方告别，石猛二人寻地闭关，而凌夜与林清月则继续踏上征程。
经过剑痕谷的淬炼和方才的小插曲，两人的实力和默契都有所提升。但他们都清楚，秘境的核心区域，真正的危险和机缘，恐怕才刚刚开始。
而那双在暗中窥视的眼睛，也始终未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