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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煦的四月微风拂过青溪镇,把镇上巷陌旁槐树枝头洁白的花朵吹得簌簌作响,整条街道都沉浮在蜜甜的气息里。几片花瓣调皮地飘落,无声无息地沾在孙屠户深蓝色的工装裤管褶皱间。他倒在自己院门口的水泥地上,僵硬的双手直直向上伸展,仿佛欲抓住最后一丝春日暖阳。他肥硕的脸扭曲了弧度,嘴巴咧得无比夸张,嘴角几乎延伸到耳根处,凝固成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饱含了狰狞欢愉的弧度。那是一张被定格在最极致喜悦里的脸,若非脖颈处那条深邃狰狞的割口还在渗出丝丝暗色浆液,几乎像在酣畅淋漓的大笑中猝然离世。

陈默站在警戒线边缘,目光仿佛被强力胶死死黏在那笑容中央。他才刚调来青溪镇刑侦队不到三周,那新臂章似乎仍在烫着他的皮肤。现场沉闷得如同凝固的石脂,唯有远处几声被警笛惊起的、略显聒噪的鸟鸣声偶尔撕破寂静。本地老警长赵桐慢步踱来,干瘦的脸上沟壑纵横,那是漫长岁月和无数风雨侵蚀的印记。

“陈警官,”赵桐声音低沉喑哑,眼神瞥过尸体脸上那笑容,又迅速扭开,像躲避某种灼热的烙铁,“又一个。算上这孙屠户,开春后……仨了。”

陈默默然点头,努力将视线从那令人心悸的笑容上撕扯开来:“确定手法?”

“跟前头两个差不多。”赵桐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烟盒,低头叼出一根,没有点燃,只习惯性地叼在齿间,“颈动脉一刀,快、准、狠。现场…干净得吓人。除了这脸……”他含糊地用烟头朝尸体的面部方向戳了戳,“…太古怪了。上次法医老徐怎么说来着?哦,‘非人力所及,像是…被大力气整个拧扯过,死前?或死后?说不好。’”

“人为痕迹。”陈默紧盯着孙屠户那张怪诞的笑脸,一股尖锐的寒气从脊椎深处猛地窜升,“死者本人是绝无可能自己弄出这种表情的。”他看着那张怪异的面容,思绪陷入一片混沌,但理智固执地试图理清头绪:“有没有可能是凶手作案后故意摆弄造成的?某种……仪式化的标记?”

赵桐嘴角牵动了一下,不知是苦笑还是别的什么意味,他叼着的烟微微颤抖:“仪式……嘿,在青溪这种地方,说什么都有人信呐。”他抬眼,目光穿过喧闹的警戒线,远处山坡上葱茏密林尽头,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突兀的暗色棱角,斜插在青绿里——那是小镇废弃已久的向阳坡墓园。老警长的语调变得含混不清,如同被浓雾遮掩:“镇上…从前倒是有种说法,说是很久以前,逢春祭,会点特备祭祖灯。点灯的油,嘿嘿……就难说了。当然啦,早禁了不知多少代人了。”他摆摆手,像是要驱散某种飘到眼前的陈旧灰尘。“当不得真,老黄历了。”

话未说完,他已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留下陈默独自伫立在槐花纷飞如雪的春日芬芳里,心头却像是被塞进了一块沉甸甸的、冰冷的石头。

日子在一连串毫无头绪的检查与问讯中缓慢爬行,空气中那甜腻的槐花香渗入皮肤,逐渐化作了某种阴魂不散的黏腻恶感。命案接二连三,第四位死者是独居的齐老太太,同样被一刀毙命,面部被扯拽出同样惊心动魄的狂热笑容。死在她窗前的天井,花坛里沾血的土壤混合着泥土气息弥漫出一丝诡异。第五个是镇上的邮差小刘,尸体在河边荒滩被发现,半边身子没在浅水里,脸上那扭曲笑容在水中倒影仿佛也在咧着嘴诡笑,似乎嘲笑着警方的束手无策。

线索,若有若无的丝线,总是在指尖即将抓住时又倏然断裂,犹如狡猾的游鱼迅速滑入更深的水底,再不现身。一种被暗处眼睛盯视着、同时被拖入一潭粘稠泥淖的憋闷,紧紧扼住了陈默的咽喉。他越来越频繁地看向山坡上那个模糊的暗角。那个沉默的墓园,似乎是一幅精心布置的诡异画作的核心,不断牵引着陈默的思绪朝它倾斜。凶杀案发生不久后,有早起上山伐木的人便曾嘀咕过,称在墓园那儿看见过模糊的人影晃动,如同飘忽在晨雾中的幽灵。线索之网收得越紧,那一片山坡的沉默,便愈发在喧嚣的背景中发出刺耳的回声。

墓园,终于成为不可绕过的锚点。午休时间,陈默特意避开了所里众人审视的目光,独自驱车上了山。路径越发颠簸狭窄,直至完全被一人高的荒草吞没。他将警车停在路边,徒步走进荒草掩映的小径。破败的墓园铁门歪斜着,锈迹仿佛凝固发黑的血痂。铁门上歪歪扭扭缠绕的老旧铁链早已断裂,垂落在枯草之上。

园内满目荒芜,墓碑大多倾圮倒塌,刻字在多年的日晒雨淋之下早已磨砺模糊,不可辨认。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高高草丛的沙沙声,以及他自己踩在枯枝败叶上的声音,单调地重复着。日光被厚重的阴云吞噬,墓园笼罩在一片灰蓝的色调之中,寒意透过单薄的制服丝丝渗入骨头缝里。

他绕着墓园缓缓走着,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每一寸覆满青苔的石碑。忽然,在几座尚未完全倒伏、还算高大的墓碑围成的一个略微隐蔽的小角落中,一座相对较为厚重的青石墓碑上,些许泥痕赫然撞入眼帘。

并非寻常经年累月的污迹,而是新鲜的、湿漉漉的深褐色泥土,在灰褐色的石面上显得格外醒目。看形态,像是带有指节或掌心的纹路被用力摁了上去。陈默蹲下身,迟疑了一下,终究伸出手指,朝着其中一道最清晰的泥痕边缘抹去。

指尖触及石面的刹那,他身体不易察觉地绷紧了。那不是雨后泥土的冰凉湿润感,相反,一种怪异的、近似温暖的黏稠感立刻包裹了他的指尖。当他把手指抬到眼前细看时,一道浓稠的暗红在惨白的日光下显露出来——红得沉郁,还带着尚未凝固的黏性。同时,一股混合着浓烈槐花甜香和某种铁锈腥甜的气息顽固地钻入他的鼻腔,几乎引发眩晕。胃袋猛地一抽,这绝不是泥土应散发的味道。是血!新鲜的、不久前还流动过的人血!

他猛地站起身,心脏像一面被重重擂响的鼓,“咚!咚!咚!”,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目光骤然锐利起来,如同两柄寒光闪闪的匕首,扫过四周每一簇颤动的枯草、每一块影影绰绰的石碑阴影。这里一定有东西!那个人……或许刚刚离去!

没有脚印,没有其他痕迹。墓园深处只有死寂一片的风声,再无其他。

这滩血……会是哪一位受害者的?又或者,是下一个被选中的目标的预兆?

陈默只觉得一股寒流从头顶浇灌下来,瞬间贯穿了全身。槐花那原本沁人心脾的甜香,此刻混杂着浓稠刺鼻的血腥,形成了一股无法逃脱的、令人窒息的裹尸布味道,死死缠住了他的喉咙。他伫立在这荒芜死寂的墓碑之间,仿佛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耳中奔涌的轰鸣。

突然,口袋里的手机如同受惊的蝉,猛烈地振动起来,瞬间击碎四周的死寂!屏幕上跳跃着刺眼的三个字——“刘强”。那是邮差小刘的名字!

陈默手微微一颤,手机差点从汗湿的掌心滑落。他深吸一口含着血腥和槐花甜味的气息,努力平复鼓噪的心跳,按下接听键。

“喂?刘强?”他声音压得很低,在空旷的荒冢间竟惊起几只躲在草间的黑色鸟雀,扑棱棱地振翅远去。

没有小刘那熟悉的声音回应。

“……喂?刘强?说话!”陈默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警觉的急迫。

静默。

然后,一个模糊的、仿佛隔着一层厚厚水幕的、断断续续的低沉男声,强行钻进了他的耳膜:

“……环……路……”

“……第七……等……你……”

嘟——嘟——嘟——

冰冷的忙音瞬间取代了那意义不明的话语。

第七个?环城路?!

陈默脑中仿佛有根弦“铮”地绷断了!他转身便冲,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过疯长的荒草,跳上车发动引擎。轮胎狂暴地卷起泥土和草屑,警笛撕裂了荒山坟场的死寂,车子像被无形的鞭子抽打,朝着山下通往城郊环路的支路狂飙而去。

车轮碾过颠簸的山路,他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撞击着,撞得肋骨隐隐作痛。那个陌生男人的话毒蛇般在脑海回旋:“第七个…等…你……”

为什么是“等…你”?为什么偏偏是他的号码?

纷乱的念头如同破碎的玻璃片疯狂切割着他的神经。车窗外的景物模糊成了流动的色带。他的手机!那个来电显示!他猛地意识到什么,一边用肩膀夹着手机,一边单手慌乱地在驾驶台下方摸索移动电源的数据线。

就在这时,前方的景象如同噩梦般撞入视野!刚驶入与环城路主干道相连的狭窄支路不到一百米,陈默死死踩下刹车。车子痛苦地打着横停下。就在正前方十余米的缓坡下,一辆熟悉的绿色自行车斜倒在一丛茂盛的野草旁,一半车身淹没在草叶中。车前那个醒目的绿色邮包滚落在泥土里,印着“刘强”两个字的封签清晰可见!

陈默猛地推开车门跳下,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裹着甜腻的槐花香,如同一个巨大的、油腻的网兜,瞬间将他整个笼罩进去!空气被这股可怕的气味彻底污染了。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那缓坡边缘。血!黏稠、暗红,在春日的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光泽,大片大片地浸染着坡底的草地和泥土。血液流淌过的地方,几根顽强生长的白色野花也被黏稠的暗红浸透,花瓣边缘卷曲发黑,如同沾染了毒汁。更多的血汇聚在洼地处,形成一小片令人惊悸的血沼。

然而视野中,除了血液……却没有人!邮差小刘的尸体,不翼而飞!

手机就在这时第二次震响,依旧显示“刘强”。陈默死死盯住那屏幕几秒,手指冰冷却稳定地划过接听键,按下录音。

还是那个被厚重介质扭曲过的、嗡嗡的男声,低哑,带着一丝奇异的满足感:

“礼物……喜欢么?”

“新鲜的……味道……好极了……”

“第七……给你……留在……好地方……”

“别急……快了……”

电话倏然挂断,忙音尖锐无比。

陈默僵在原地,任由那机械的忙音割着耳膜。空气里甜腻的血腥如同活物,顺着他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的喉管往里钻。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僵硬的脖颈。

环视脚下这片血腥狼藉的缓坡,目光最终落在靠近坡顶右侧那片被踩踏得异常凌乱的灌木丛上。那里的茎叶断折了不少,新鲜的断口渗着树汁,沾着同样的暗红血迹,指向更靠上的地方——那是通往附近一片废弃老宅区域的后路。

他踩着浸透了鲜血的泥土,一步,一步,向上爬去。每走一步,脚下都传来令人作呕的噗叽声。槐花的甜香与浓郁的血腥在此刻达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密纠缠,形成了一张巨大、粘腻而无形的网。

灌木丛后面,一条被荆棘和倒伏树干半掩的小路,带着同样黏腻的血迹,如同一条暗红的指引线,消失在更高处林木葱茏的后山方向。那里,只有寂静。

第六场死亡降临在一个闷湿无星的深夜。死者是个寡妇,姓吴,就住在陈默所里宿舍隔壁那条老街尽头的老院子里。

现场的惨烈远超以往。几乎半个屋子的地面都被浓稠的黑血浸润,黏腻腥气混杂着劣质家具的木屑霉味与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槐花香,混合成一股令人作呕的地狱气息。更触目的是,死者脸上扭曲的笑容已无法用“撕裂”来形容——那更像是面部肌肉被一双狂暴的手彻底捏碎、揉烂,然后强行拉扯出一个非人的、极致癫狂的弧度,凝固在死亡之中。负责勘验现场的老徐警官从里屋走出来时,脸像一张揉碎的纸,灰败中透着惊惧疲惫。他摘下口罩,露出惨白的嘴唇,对着陈默艰难地摇了摇头,连话都说不出来。

陈默无言以亲历其中的沉重氛围予以回应。他并未加入对里屋的深入检查,反而异常谨慎地停留在堂屋门口,目光如同搜寻特定地标的探照灯,一寸寸扫过这逼仄、杂乱、如同被飓风蹂躏过的空间。血腥味无处不在,浓稠得几近固态。在距离敞开的堂屋大门不过三尺处,他猝然停住了,那里有个翻倒的竹编小篓,地上散乱着滚落的几个干瘪发黑的土豆。就在篓子和两个土豆之间,一样小小的、不该出现在此地的物件,在灯光下反了一下幽冷的微光。

他轻轻拨开篓子边沿染血的土豆。一枚造型古朴的骨质戒指,落满了尘土血污,安静地躺在地上。

陈默的心跳骤然停滞了一瞬。一股冰冷的气流,仿佛来自墓穴深处,无声无息地将他淹没。他不该认识的。可那戒圈的弧度,那略显粗粝的材质……童年记忆深处的烙印被这冰冷的骨戒硬生生烫开。

他蹲下身,用戴着手套的手,捡起这枚不祥的指环。

戒指被掌心的温热唤醒,触手一片坚硬、冰凉、甚至带着隐隐的沉重感。他小心翼翼地拂去表面的尘埃与血污,戒指内侧的真相如同潜伏的毒蛇,终于亮出了獠牙!

一行比米粒还小的阴刻文字,清晰、锐利地暴露在灯光下:

“唯有血,能让春天醒来。”

血字狰狞,如同从灵魂深处破开的口子,将他过往构筑的所有认知堡垒瞬间摧毁。不是幻觉,不是猜测!陈默脑子里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只夏蝉在颅内同时振翅嘶鸣。童年的片断疯狂闪现:那个总躲在小阁楼阴影里、终日沉默雕刻骨牌骨戒、身上永远带着浓烈老人体味和某种陈旧木柜气味的叔公……他枯瘦如同鹰爪般的手,指尖因为长期接触骨粉而发黄发硬……他偶尔望向自己的眼神,浑浊眼底深藏着的那一丝难以言喻的、冷森森的光。

是他!是那个行尸走肉般的亲人!是那个被家族刻意遗忘、视作怪胎的垂死老人!

一股腥气直冲喉头,陈默猛地扭头干呕了一下,却只呕出些带着金属味的酸水。胃如同被无形的手狠狠攥紧、扭转。为什么?为何偏偏选在此时……偏偏是他?这一切屠戮背后的逻辑,难道就为了这戒指上如诅咒般刻下的那一行字?

他猛地想起自己儿时曾偷溜进过叔公那间弥漫着腐朽和骨粉气味的幽暗小阁楼。那时还是懵懂顽童,似乎曾翻到过一本被深藏在木箱底、几乎朽烂的书……依稀记得书页里有歪歪扭扭的插图,似乎是些扭曲的人形线条,和……某种盘绕卷曲如藤蔓的活物纠缠在一起……

就在精神冲击如海啸般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之际,指尖冰凉的骨戒毫无预兆地灼烫起来!那不是火焰的温度,更像是一块急速升温的金属,一种源自内部、冰冷却带有吞噬性的炽烈!一股庞大而不可名状的意志,如同万吨巨石狠狠砸进他的意识!视野里的血腥与杂物瞬间消失、扭曲、瓦解!

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幅地狱般的图景:

腐烂的巨大根系如同猩红长蛇缠绕着一座祭坛似的高台。台上,密密麻麻的人牲被倒吊着,如同屠宰场里待宰的牲畜,干裂的嘴唇无声地、长久地、绝望地张开着,像是在进行着一场永恒寂静的尖利呐喊。背景是浓稠得化不开的、滚动着的黑云,间或有闪电般的光芒撕裂黑暗,那光芒却带着污秽的暗绿色泽,每一次闪烁都短暂地映照出那些无声尖叫面孔上的极致痛苦与无边恐骇。

就在这无声嘶鸣的图景中心点,一个无法具体形容其形态的东西盘踞着——它由无数根脉状物纠缠、蠕动而成,如同扎根于无限虚无的心脏,每一次缓慢、沉重而撼动灵魂的搏动,都令整个空间随之震颤扭曲!

视野猛地回归正常。依旧是翻倒的竹篓,散落的土豆,沾着血的地面。但陈默整个人像是刚从冰水里被捞起来,浑身浸透了冷汗,牙齿控制不住地上下磕碰。一种源自生命最底层的强烈恐惧感攫住了他,胃里翻江倒海,仿佛下一秒就要吐出来。

“陈队?”身边一个小警员惊恐而迷惑地呼唤着。几个同事察觉到他的异状,正犹豫地围拢过来。

陈默猛地深吸一口气,那空气里浓烈无比的血腥味与槐花甜香几乎让他呕吐出来。他粗暴地一把推开靠得最近的年轻下属,踉踉跄跄地冲向门外。

屋外夜色浓重,远处惊雷滚动,沉闷如同擂鼓。空气潮湿厚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预示着一场暴雨即将倾盆而下。他扶着院墙冰冷的砖石,大口呼吸着外面新鲜却不怎么清新的空气,胸膛剧烈起伏。

就在他试图压下恶心感时,口袋里的手机——没有来电铃声,也没有振动——猛地被接通了!

一个清亮、稳定、甚至带着点轻微笑意的年轻男声,毫无阻碍、清晰地透了出来:

“陈警官?”

声音不大,却在万籁俱寂的深夜与滚滚雷鸣之前,刺入耳膜。

“……辛苦了。” 对方的声音依旧平稳如流水,“血祭已成。春天……该醒了。”

通话戛然中止。听筒里只剩下虚无的空白。

陈默缓缓地抬起头。

头顶,浓墨般的厚重云层如同被无形巨斧粗暴地劈开了一道丑陋而巨大的裂口。裂口之内,并非城市的黯淡光晕,也并非应有的虚空黑暗,而是一轮巨大、沉重、散发着妖异橘红光芒的圆盘!

那不是月亮。它表面的色泽,如同将凝固的污血反复泼洒其上,又沾染了新喷发的灼热血浆,红得发烫,也红得发黑!这血色怪月散发出的光并非洒遍大地,而是诡异地凝成一道肉眼可见的、粗大的猩红光柱,笔直地射向远方——那方向,正是青溪镇后山深处,废弃向阳坡墓园所在的那片连绵山峦剪影!

槐花甜腻的香气,混合着浓烈到刺鼻的铁锈血腥味,在闷热的暴风雨来临前的空气中疯狂酝酿、扩散,形成一张巨大而令人窒息的尸衣,包裹住陈默和他所站的整个庭院。远处山峦的轮廓在血色的光芒勾勒下扭曲颤动,如同有了生命般开始蠕动起伏,仿佛在迎接某种古老意志的苏醒。

脚下的泥土似乎也隐隐搏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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