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晓娥刚把晾干的床单收进柜里,院门口就传来贾张氏那标志性的大嗓门,震得窗纸都晃了晃:晓娥丫头在家不?借点盐!家里炒菜锅都快冒烟了,盐罐子空了!
她指尖在柜门上顿了顿,心里明镜似的——昨天才见贾张氏托三大爷买了两包精盐,怎么可能说空就空?无非是又想占便宜,借了就没打算还。
在家呢,张大妈。娄晓娥转身往外走,故意放慢脚步,眼角瞥见秦淮茹正站在自家门口探头探脑,八成是等着看她怎么应对。
贾张氏已经跨进门槛,两手往腰上一叉,嗓门比刚才还亮:可算着你在家了!赶紧给我舀两勺盐,不然菜真糊了!
娄晓娥走到厨房门口,没立刻动,反而笑着往灶台边挪了挪:大妈家盐用得真快啊,我记得昨天三大爷还帮您捎了盐呢,是不是傻柱又来蹭饭了?
这话像根针,正扎在贾张氏痛处——昨天傻柱确实赖在她家吃了半锅菜,她正心疼盐呢。贾张氏脸一沉:小孩子家懂什么!那点盐够干啥?赶紧的,别耽误我炒菜!
娄晓娥没接话,转身掀开盐罐盖子,里面的精盐铺得平平整整,她拿起小勺子,慢悠悠地舀了半勺,刚要往贾张氏递来的碗里倒,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手一顿:哎呀,忘了说,我家这盐是特供的细盐,凭工业券换的,我妈说省着点用......
贾张氏眼睛一瞪:管它什么盐!能炒菜就行!
那可不行。娄晓娥把勺子缩回来,盐粒落回罐里,发出清脆的响声,工业券多金贵啊,我爸托人好不容易才弄到的。大妈要是不介意,我家还有点粗盐,就是有点涩,您要不?
粗盐哪有细盐入味?贾张氏立刻不乐意了,嘴一撇:你这丫头咋这么抠?借点盐还分粗细?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张大妈这话就错了。娄晓娥拿起擦碗布,慢悠悠地擦着刚才碰过的盐罐边,不是我抠,是规矩得讲。您借细盐,回头得还我等值的工业券,或者拿粗盐换,不然我爸该说我乱用人情了。
站在门口的秦淮茹忍不住插了句:晓娥妹子,就两勺盐......
秦嫂子这话不对。娄晓娥转头看她,眼神清亮,借东西总得有来有往吧?上次您借我家的面,不也第二天就还了吗?
秦淮茹被噎得脸通红,贾张氏却炸了:秦淮茹你别帮腔!这丫头就是故意刁难我!不借是吧?行,我找一大爷评理去!说着真就往院外冲。
娄晓娥早料到她会来这招,声音跟着追出去:大妈慢走!顺便问问一大爷,工业券换的特供盐,该不该白借?
贾张氏的脚步地顿住,她哪敢找一大爷?上次借二大爷家的酱油没还,被数落了半天。她转过身,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算你狠!粗盐就粗盐!
娄晓娥立刻舀了两大勺粗盐,倒进贾张氏碗里,粗盐粒磕在碗底,声响格外脆。大妈慢用,不够再来借啊。
贾张氏了一声,端着碗往外走,经过秦淮茹身边时,故意撞了她一下,骂骂咧咧地回了屋。
秦淮茹走进来,看着娄晓娥把盐罐盖好,小声说:其实......不用这么较真的。
嫂子觉得我较真?娄晓娥擦净手,往灶膛里添了根柴,您上次借面给我,第二天就还了细粮,这才是街坊相处的规矩吧?要是今天让她白拿了盐,明天她就得借油,后天该搬我家米缸了。
秦淮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她想起前阵子贾张氏借了她家半袋红薯,到现在没提还的事,脸又热了热。
正说着,傻柱叼着烟从外面进来,听见后半句,凑过来:谁借米缸?贾张氏又作妖了?
刚借了盐。娄晓娥往锅里添了瓢水,用粗盐换的,没让她占着便宜。
傻柱噗嗤笑了:行啊晓娥,这招够绝!比我那套硬怼管用多了!
娄晓娥没接话,目光落在灶台边的粗盐袋上——刚才故意说粗盐涩,其实是怕贾张氏借惯了嘴,真把细盐当自家的。她舀起热水洗手,指尖触到暖意时,心里清楚,这院里的日子,就得像这粗盐粒,看着糙,实则得一粒一粒算明白,才撑得起安稳。
窗外,贾张氏正站在自家门口骂骂咧咧,手里的粗盐撒了一地。娄晓娥轻轻关了厨房窗,嘴角勾了勾——想从她这薅羊毛?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斤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