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林七夜和杨晋向两位长辈诉说了真相。
林七夜沿用了苏绣的说法：“十年前，希腊神王宙斯窥探世间命运，预言沧南有一位渎神者要出世。”
“为了抹杀这位渎神者，几个外神和大夏开启了神战……”
说到这儿，被杨晋抬手阻止：“哥，我来吧。”
“好。”林七夜以为杨晋是不想他回想苏绣临死前说的话，徒增伤感。
然而……
杨晋从头开始说，细节处有点不同：“十年前，希腊神王宙斯窥探世间命运，预言沧南有一位【渎神者】和一位【虐神者】即将出世。”
“嗯？”林七夜惊住了。
外婆和姨妈呆住了。
两个孩子的说法怎么不一样呢？她俩听谁的呀？
林七夜不觉得苏绣会骗他，所以……
“是之前告诉阿绣的那人，连她一起骗了吗？”
杨晋缓缓摇头：“我也不清楚。”
“我甚至不知道苏绣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而且还只知道一半。”
林七夜的眼神微微一凝：“你继续说。”
杨晋说了下去，后续说的版本和苏绣说的没有差。
唯一的差错就是开头。
还有部分苏绣没来得及提起的内情：“当初，哥是被三件神器护住的，分别是手镯、水晶球和戒指。”
“由于守夜人找到哥时，这三件神器都已经损坏，看不出原样，也难以追寻究竟是哪位神明的。”
林七夜面色古怪起来。
巧合吗？倪克斯少了只手镯，梅林少了个水晶球。
那枚戒指，不会也是诸神精神病院之中，哪位神明患者的吧？
杨晋又道：“彼时，大夏神明都还在轮回之中，没能赶上这一切。”
他看着外婆和姨妈的眼神中，全是歉意与愧疚。
“妈，外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们没能阻止这场惨剧，没能救下你们。”
“不怪你。”姨妈温柔地抱住愧疚自责的杨晋，“不是你们不愿出手，而是当时的你们都还不知情。”
她怎么会怪自己的孩子呢？
哪怕她的孩子成了神明的转世身，那也是她一口饭一口菜养大的孩子啊。
外婆目光慈爱：“不怪你们。”
杨晋的眼中浮现湿意，手中银芒一闪，出现了一只灰色的布袋。
“这是天尊的纳魂袋，足以容纳整个沧南所有遇难者的灵魂。”
“等哥的【凡尘神域】消散，我用纳魂袋将所有的灵魂收起，等到天尊重塑完所有人的肉身，就能将你们复活。”
“就是……得委屈你们，在袋子里面多待些日子。”
外婆和姨妈眼里顿时冒出精光，默契地道：“那秀秀是不是也可以复活？”
杨晋点头：“可以。”
只要哥能把她失踪的灵魂带回来。
外婆和姨妈当即握紧对方的手，连声道：“太好了，太好了！”
姨妈刚得知苏绣死讯的时候，那感觉真的是天塌了。
对她来说，苏绣不仅是侄子喜欢的女孩，也是她非常喜欢的孩子。
苏绣聪明可爱、机灵古怪、细致体贴，让她觉得如果有女儿的话，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幸好，幸好还有能复活的机会！
至于在袋子里多待些日子，委不委屈的，外婆和姨妈都不在意。
林七夜：“阿晋，【渎神者】莫非……是我？”
杨晋点头。
外婆和姨妈对视一眼，【渎神者】是谁还不好说，但是……
“【虐神者】是秀秀吗？”
杨晋露出个苦笑：“原本我也捉摸不定这人究竟是谁。”
毕竟，当年整个沧南就只有林七夜一个幸存者。
“听说洛基的死亡方式，看到她让哮天给我带的礼物后，我就确定了。”
苏绣能从神明身上抽取生命精华，让神明生不如死。
她不是【虐神者】，谁是？
“神明都能虐，秀秀太厉害了。”外婆眉眼弯弯。
前两天还因为外孙女的死，丢了半条命的老人，仿佛重新注入了灵魂，再度眸光熠熠起来。
姨妈也笑：“是啊是啊。”
转头催促林七夜，“小七，你再说一遍，秀秀是怎么杀掉洛基的。”
两人从头到尾都不曾担心，苏绣这个【虐神者】会对杨晋不利。
杨晋也不担心，笑着道：“是啊，哥，我也想听。”
无论苏绣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只她能获得红绣球庇护一事，就能说明她和女娲有渊源。
那不就是自己人吗？
说不定，他和哮天犬没收到苏绣的灵魂，是因为被女娲先一步收走了呢？
林七夜也有同样的猜测，笑着和家人们描述那天的情况。
可惜，他不擅长讲故事，走的纯粹是叙事风。
不像苏绣，能够把一件事说得跌宕起伏，引动听者的情绪上下波动。
外婆和姨妈听着这么干巴巴的故事，不由开始想念苏绣。
姨妈笑着说道：“小七，阿晋，加油，早日把秀秀救回来，我们一家子也能早点团圆。”
林七夜应得很郑重：“我会的。”
杨晋点头：“好。”
小黑癞愉快地晃着尾巴。
它只是一只傻乎乎的癞皮狗，谁会为难一只可爱的小狗狗呢？
由于苏绣阻止了洛基带林七夜出沧南，【凡尘神域】没有提前崩溃，沧南几百万民众能够多活十几天。
又因为苏绣在压制洛基过程中，抽取了不少神力，谁都说不准究竟还有多少时间。
知情的人都把每一天当做最后一天来过。
姨妈不去上班了，每天陪着外婆做做饭，聊聊天，翻翻相册，聊聊孩子们小时候的事。
大多时候，林七夜都陪着她俩，也会去事务所看看队友们。
所有人都做好了离别的准备，但离别真正到来的那一天，还是很痛苦。
这天晚上，一家人正在苏家小院吃晚饭。
忽然间，一枚枚金色的光点从外婆和姨妈的身体里逸散出来。
时间到了。
外婆最后看一眼这个住了几十年的院子，“小七，阿晋，秀秀就托付给你俩了，你们千万保护好自己。”
姨妈抱住两个亲手养大的孩子：“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以后见到秀秀了，就说我很想她。”
林七夜和杨晋狠狠点头，故作平静地送走两位长辈。
此时的沧南，有无数的居民化成光点，涌出窗外，升上天空，汇聚成一条金色的洪流。
“魂归来兮——”
金色的洪流像是找到了宣泄的方向，快速地涌入纳魂袋中。
杨晋扎好布袋，轻轻开口：“哥，我要去找天尊了，短时间内可能帮不了你找苏绣。”
林七夜：“没事，你去吧。”
杨戬和哮天犬化作雷光离开后，林七夜在空地里站了许久。
他看着往日温馨的小院，化成一片虚无，看着高大的丹桂树，如同路标般矗立在那，指引苏绣回家。
“阿绣……”
“姨妈……”
“外婆……”
三重心灵魔法瞬间崩碎。
这一回，林七夜没来得及给自己补上。
“啊啊啊——”
在日复一日的压制下，剧烈的悲伤、痛苦、憎恶、懊恼等负面情绪，已经成倍成倍地增加，积累到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程度。
海量的负面情绪一下子涌上来，以至于本就没有治疗好的精神失常再度席卷而来。
这一次，没人再能阻止林七夜去斋戒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