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有世王的印记怎么了？那说明他是我们十阶最重要的宝贝！是被世王承认的自己人！”
武神凌说得理直气壮，仿佛那强制契约不是枷锁，而是光荣的勋章，“你们这些外人，少在那里瞎打听！也别想打什么歪主意！小曦神是我们十阶的！谁也别想抢走！”
他像只护崽的老母鸡，张开双臂，把卦辞月挡得死死的，对着颜爵龇牙咧嘴，仿佛对方是什么要抢走他们家大宝贝的坏人。
卦辞月被武神凌护在身后，听着他那一连串铿锵有力、甚至有点蛮不讲理的维护之词，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屈辱感依旧存在，但武神凌这毫不讲理、却异常坚定的维护，又像是一道粗糙却温暖的壁垒。
颜爵看着武神凌这副架势，又瞥了一眼他身后低着头、看不清神色的卦辞月，心中倒是明晰了几分。
他并未因武神凌的态度而动怒，那双清雅的眼眸中反而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惋惜。
这位新诞生的曦神，容貌之盛，力量之纯粹，实属罕见，如同天地间最绚丽的一抹霞光。颜爵身为艺术之灵，对这般极致的美与力量有着本能的欣赏。
可惜了。
如此耀眼的太阳，却被强行打上了独占的烙印，困于那最为冰冷坚固的牢笼之中。
想想世王那不容置疑的掌控欲和十阶那复杂的环境，这漂亮的小曦神如今的处境，倒是有点可怜，又带着点身不由己的……可笑。
看他此刻被武神凌护着，似乎也渐渐习惯了十阶那套“家人”的说法，在这看似温情实则无形的牢笼里越陷越深，怕是连他自己都快忘了最初想要挣脱的念头了吧？
颜爵心中轻轻一叹，他无意插手十阶内部之事，更无意与世王为敌。
只是看着这样一道本该自由照耀天地的光，被强行拘束，终究是觉得有些遗憾。
希望……有一天，他能真正获得自由吧。
若真有那一天，他颜爵竹林里的这些跑山野鸡，就算让他敞开了吃，又何妨？
想到这里，颜爵不再多言。他手中的折扇“唰”地合拢，目光扫过地上的一片狼藉，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清冷：
“既是‘家人’，更该懂得分寸。吾之竹林，不欢迎窃贼。下不为例。”
说完，他不再多看那两人一眼，身形如同融入清风墨竹之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悄然消散离去。
留下武神凌还在那儿对着空气哼唧，以及他身后，心情复杂、对自身处境愈发迷茫的卦辞月。自由的希望似乎遥不可及，而名为“十阶”的温柔牢笼，正在悄无声息地收紧。
颜爵的身影如同水墨般消散在翠竹之间，竹林里只剩下风吹叶动的沙沙声，以及一丝尴尬的寂静。
武神凌还维持着张开双臂的护卫姿势，对着颜爵消失的方向又哼唧了一声，这才转过身来。
他刚想炫耀一下自己刚才多么威武、多么维护“自家兄弟”，却对上了卦辞月低垂着的脑袋和周身那明显低落下去的气息。
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紫眸此刻黯淡地瞅着地面，纤长的睫毛耷拉着，嘴角也微微抿起，连那头金粉色的渐变长发似乎都失去了几分光泽。
整个人像是一朵被霜打蔫了的小花儿，透着股说不出的委屈和难过。
武神凌那点嘚瑟的心思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心里“咯噔”一下。
糟了，小曦神不开心了！
是因为偷鸡没成功？还是因为被颜爵那家伙说了？或者是……因为颜爵提到了“契约”？
武神凌脑子简单，想不了太复杂，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卦辞月情绪的低落。这让他有点手足无措，又有点着急，他可看不得自家这漂亮又脆弱的小曦神这副模样！
“哎哟，小曦神，你别这样啊！”
武神凌连忙凑过去，手忙脚乱地想安慰，又不知道从何下手，只好用他那惯有的大嗓门，试图驱散沉闷的气氛，“别管那颜爵！酸溜溜的艺术生，懂什么？就会假清高！他说他的，咱们玩咱们的！”
他见卦辞月还是没什么反应，心里一横，撸起袖子，目光再次投向那群因为颜爵出现而重新变得悠闲、但依旧保持着警惕的野鸡，脸上露出一个“看哥哥的”的豪迈表情：
“你别不开心！等着！哥哥我这就去把那几只最肥的鸡给你抓回来！今天这烤鸡，咱们吃定了！”
说着，他就要再次冲进鸡群，准备上演一场“鸡飞狗跳2.0”。
卦辞月被他这不管不顾的架势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别！武神凌！”
他抬起头，紫眸里带着无奈和一丝残留的黯然，“颜爵都说了下不为例……而且，我们好像也抓不到……” 回想起刚才两人狼狈扑腾的样子，卦辞月实在没什么信心。
“那怎么能一样！”武神凌不服气地梗着脖子，“刚才那是意外！是颜爵突然出现干扰了我们！现在他走了，看哥哥我给你露一手真正的技术！”
他试图挣脱卦辞月的手，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卦辞月看着他这副为了让自己开心、就要再去跟一群鸡“拼命”的憨直模样，心里那点因为契约和处境而产生的阴霾，竟然被冲散了不少。
虽然武神凌的行为有点二，有点莽，但这份毫无保留的、甚至有点笨拙的维护和关心，却是实实在在的。
他叹了口气，手上用力，把武神凌拽了回来。
“算了，武神凌。”卦辞月的声音轻了些，但不再那么低沉，“今天……不想吃鸡了。”
武神凌愣了一下，回头看他：“那你想吃什么？哥哥我去给你弄！仙境这么大，好吃的多的是！”
卦辞月看着他眼中纯粹的关切，摇了摇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什么特别想吃的……我们回去吧。”
他现在没什么胃口，只想找个地方安静地待一会儿。
武神凌看着他强颜欢笑的样子，挠了挠头，虽然还是觉得没吃到鸡很遗憾，但更不忍心违背卦辞月的意愿。
他大手一挥，揽住卦辞月的肩膀，故作轻松地说：
“行！听你的！咱们回家！今天不吃鸡了，下次！下次哥哥一定带你吃到更好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半推半揽地带着卦辞月离开了这片让他们“出师未捷”的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