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岭的初秋晨光带着凉意,我踏着田垄间干爽的枯草,奔向共耕区的成熟地块。距“灌浆凝实”不过二十日,作物已全然成熟:麦区的麦穗黄透如金,颖壳干燥坚硬,籽粒饱满得撑裂壳缝,风吹过时发出“沙沙”的脆响;青稞区的穗部转为深褐,捏开颖壳便露出圆润的籽粒,齿间轻咬能尝到醇厚的米香,空气里弥漫着熟穗特有的焦甜气息,那是丰收前最诱人的信号。唐蕃的军民们扛着试割镰刀、提着护穗竹笼赶来,汉地的晒粮竹席堆在田埂,吐蕃的储粮牛皮袋铺在空地,木牌用汉蕃双语刻着“待镰熟穗”,每一处都透着“熟穗护好、开镰即丰”的期盼与笃定。
我的鼻尖凑近麦区的穗部,嗅到熟穗的浓郁香气,还敏锐捕捉到一丝“未熟青气”——那是地块边缘几株晚熟麦穗的气息,颖壳虽泛黄却未干透,籽粒仍带软感。大唐的农师正手持试割镰刀,轻轻割下一株麦穗,搓开颖壳查看籽粒,对围拢的军民说:“中原农耕素有‘十成熟九成收’的说法,熟过则落粒,欠熟则瘪粒,咱们用中原的‘观色测熟法’,看麦芒发黄、颖壳起皱便是熟;你们吐蕃的‘掐粒试熟’,指甲掐不动籽粒、断面平整就是熟,比单看色准。另外,熟穗怕鸟啄,咱们中原的稻草人挂彩布,随风飘动驱鸟;你们吐蕃的‘鸣竹驱鸟’,竹竿敲空筒发声,比稻草人管用;还要预演开镰流程,分好割、捆、运的人手,开镰就能一气呵成,两种法子结合,才能护好熟穗、迎好丰收!”
吐蕃老农握着试割的铁头刀,刀身已磨得锃亮,他的手掌沾着麦糠,用生涩却清晰的汉文回应:“空竹筒已按‘声脆响亮’做好,挂在地块四角了;还做了‘熟度分级木盘’——盘分三格,装不同熟度的籽粒,比对着选收割顺序,比凭经验准。刚才我看青稞区西边有群麻雀在啄穗,咱们先去驱鸟吧?”我立刻奔向青稞区西边,耳中已听到麻雀的“叽叽”声,数十只麻雀正落在穗上啄食,籽粒碎屑散落满地,便猛地低吼一声,同时纵身跃到田垄高处——白虎的威慑力让麻雀受惊四散,扑棱着翅膀逃向远处山林。
军民们见状立刻行动,大唐农卒给稻草人系上彩色布条,风一吹布条翻飞,格外醒目;吐蕃牧民则拿起空竹筒,用力敲击发出“咚咚”声响,余音在田间回荡。农师刚在稻草人旁固定好木架,我又在麦区一处隐蔽的洼地停下,用前爪轻轻扒开麦穗——几株麦穗已熟透,部分籽粒因风吹日晒开始脱落,便在地上压出镰刀形状的印记,示意此处需优先收割。大唐粮官连忙标记:“多亏白泽大人!这洼地背风,咱们都没注意到麦穗已熟过,再晚两天就要落粒浪费了!”
“白泽大人,帮着看看东边麦区的熟度够不够开镰!”大唐的农妇在田边呼喊。开镰需整片地块熟度均匀,我的嗅觉能精准分辨——完全成熟的麦穗香气浓郁,欠熟的则带着青涩。我奔向东边地块,逐垄嗅闻麦穗气息,在中间区域停下——此处麦穗香气稍淡,捏开籽粒仍有少许软感,便对着农妇低吼,同时用爪子在地上划出“缓割”的横杠印记。军民们立刻取样查看,农师点头道:“确实还差两三天,白泽大人的鼻子比咱们的试熟法还准,先割西边熟透的,刚好错开人手!”
巳时的日头渐渐升高,护穗与预演工作同步推进。田垄上,大唐农卒模拟开镰动作,“弯腰、握镰、平割”,动作流畅利落;吐蕃牧民则练习捆扎技巧,羊毛绳捆得松紧适中,麦束码得整齐划一。我穿梭在地块间,若发现有遗漏的散穗,就用嘴轻轻叼起,送到田边的竹笼里;看到驱鸟的空竹筒被风吹倒,便用爪子将其扶直,重新固定在石桩上。吐蕃老农笑着说:“有白泽大人当‘熟穗管家’,咱们开镰前的准备肯定万无一失!”
午后,唐蕃军民开始划分收割区域,用羊毛绳在田间拉出界线,木牌标注“唐方收割区”“蕃方收割区”“联合搬运区”。农师拿着木简,高声念道:“明日清晨举行开镰祭礼,大唐农师割第一镰,吐蕃农官割第二镰,随后按区域分工,割完的麦穗立刻捆扎,由联合队运往晒场!”众人齐声应和,声音在成熟的麦浪上空回荡,惊起几只偷藏的麻雀,我立刻追向田边,将它们驱离地块范围。
傍晚的夕阳为熟穗镀上一层暖红,田垄间的身影渐渐稀疏。军民们扛着工具返回村落,大唐的驿卒送来麦粥与烤饼,吐蕃的牧民则拿出酥油茶,大家围坐在田埂上分享食物。农师指着满田熟穗说:“今年的熟穗比去年饱满,多亏咱们唐蕃同心管护,更有白泽大人帮忙,开镰后肯定是个大丰收!”吐蕃老农举起茶碗,用藏语高声说着祝福的话,虽听不懂词句,却能感受到那份喜悦与期盼。
回到驿馆时,大唐农师正在写开镰筹备简报,详细记录着地块熟度、人员分工,字迹里满是激动;吐蕃农官则把熟度分级木盘与试割镰刀收好,准备送往逻些报备。我趴在文书房的案边,看着他们笔下的文字——汉文的“熟穗待镰”与吐蕃文的“丰收在即”,虽文字不同,却都传递着同样的喜悦与笃定。
夜深时,我起身走到田间,月光洒在金黄的麦穗上,泛着温润的光泽。风吹过麦浪,发出如潮水般的声响,那是熟穗对镰刀的呼唤,是丰收对耕耘的回应。我的鼻尖萦绕着浓郁的麦香,心里满是踏实——从春播到熟穗,从护苗到待镰,这一季的守护,终将在明日的开镰声中,迎来最圆满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