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终于停了。
但笼罩在“黄金天堂”上空的阴云,却愈发浓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让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人,都感到莫名的烦躁。
废弃神庙内,陈凡缓缓睁开双眼。他连续数日的高强度冥想,让他的神瞳之力,已经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在纳瑞亚博物馆的上空,那股属于“渡鸦”的、冰冷而傲慢的意念,如同一轮黑色的太阳,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他等不及了。”陈凡低声自语。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阿木的通讯器,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代表最高警报的蜂鸣声。
“凡哥!有情况!‘夜蝶’群侦测到高能量反应!目标……正在进入博物馆!”
陈凡和陈虎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陈凡立刻将感知力,毫无保留地投射而出。他的“视野”,穿透了博物馆的墙壁,清晰地看到了那一幕。
一辆纯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在数名身着黑色西装的随从护卫下,缓缓停在了博物馆的门前。车门打开,先走下来的,并非他们想象中那种杀气腾腾的壮汉。
而是一名男子。
他约莫四十多岁,身着一身剪裁完美的白色西装,没有一丝褶皱。他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一丝优雅而温和的微笑,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更像一位博学的大学教授,而非“圣殿”的审判官。
他的步伐从容不迫,举止间,充满了古典的贵族气质。然而,陈凡的神瞳,却看穿了他那完美的伪装。
在那具温文尔雅的皮囊之下,潜藏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极度阴寒邪恶的能量!那不是“影狐”那种暴戾的怨气,也不是巴颂那种污浊的邪气,而是一种……更纯粹、更凝练、如同绝对零度的黑暗。它就像一个微型的黑洞,贪婪地吞噬着周围所有的光和热,连陈凡的神瞳之力,都无法轻易穿透。
“就是他……‘渡鸦’。”陈凡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渡鸦”在随从的簇拥下,走进了博物馆。半小时后,阿木的监听设备,捕捉到了他与博物馆主人纳瑞亚的对话。
“纳瑞亚先生,‘海神之泪’的品相,我非常满意。”渡鸦的声音,温和而有磁性,却让人不寒而栗,“但是,直接交易,未免太失风雅。我听说,两天后,您将在这里举办一场小型的私人拍卖会?”
“是的,渡鸦先生。只邀请了二十三位全球顶级的收藏家。”纳瑞亚的声音,充满了谄媚。
“很好。”渡鸦轻笑一声,“那么,‘海神之泪’,我将以合法的方式,拍下它。这样,才配得上它那古老而高贵的身份。”
神庙内,三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他……他疯了吗?”陈虎第一个打破了沉默,“他要走拍卖程序?那我们还怎么拦截?”
A计划,途中拦截,在这一刻,宣告彻底失效!
“不,他没疯,他比我们想象的,更聪明,也更傲慢。”陈凡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他这是在向我们,也是向所有人宣告:规则,由我来制定。他想在最公开、最合法的场合,从所有人的眼皮底下,拿走他想要的东西。这是一种示威,也是一种自信。”
自信到,他根本不认为,有人敢在那个场合,对他动手。
“我们必须重新计划。”陈凡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然而,就在他们紧急商议对策的时候,另一个意外,发生了。
陈虎在化装成市政工人,二次侦察即将举办拍卖会的宴会厅时,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过于专注于观察宴会厅的安保布局,目光在一个隐藏的针孔摄像头前,停留了零点五秒。
而这零点五秒,被一名经验极其丰富的博物馆保镖,敏锐地捕捉到了。
那名保镖,并没有立刻上前,而是不动声色地,通过对讲机,低声报告了几句。然后,他装作巡视的样子,缓缓向陈虎靠近。
陈虎的战斗直觉,瞬间拉响了警报。他感觉到,自己被盯上了。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他依旧维持着工人的姿态,慢悠悠地推着清洁车,转身进入了一条通往后厨的走廊。
那名保镖,立刻跟了上去。
一场无声的追踪,在迷宫般的酒店后厨里展开。陈虎利用对环境的熟悉,时而穿过热气腾腾的厨房,时而闪身进入堆满杂物的储藏间。他像一只狡猾的老鼠,与一只耐心的猫,玩起了捉迷藏。
最终,在一个通风管道的维修口,陈虎利用一个巧妙的引诱,将保镖引向了错误的方向,自己则迅速钻入管道,从另一个出口,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当他浑身沾满灰尘,回到神庙时,脸色异常难看。
“我暴露了。”他沉声说道,“虽然我确定甩掉了尾巴,但对方肯定已经对我的形象,有了印象。”
这个意外,让本就严峻的形势,雪上加霜。
行踪可能暴露,意味着“圣殿”的人,已经开始提高警惕。他们原计划的b方案(据点强攻)和c方案(调虎离山),风险都呈几何倍数增长。
“他们已经知道,有人在暗中觊觎‘海神之泪’了。”陈凡站起身,在神庙里来回踱步。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所有的计划,都因为敌人的策略变更和自己的意外失误,而被彻底打乱。
放弃吗?
不!
陈凡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
“既然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那我们就走最危险、也最出人意料的那一条!”
他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的两位兄弟。
“放弃A、b、c所有计划。”他的声音,斩钉截铁,“我们的新目标,只有一个——进入拍卖会现场!”
“什么?!”陈虎和阿木都愣住了。
“那场拍卖会,全球只邀请了二十三个人,加上主办方,不超过三十人。安保级别,比博物馆还高!我们怎么进去?”阿木急切地问道。
“一定有办法。”陈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渡鸦’想玩一场绅士的游戏,那我们就陪他玩到底。他以为在那种场合,我们不敢动手,那我们偏要在他最意想不到的地方,给他致命一击!”
“从现在起,我们的任务,不再是埋伏和抢夺。”
他看着两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是搞到三张,全世界最难买的入场券。”
最终对决的舞台,在一系列的意外和变故中,被戏剧性地锁定在了那场高端、奢华、戒备森严的私人拍卖会上。
计划,从一场雷霆万钧的“武力抢夺”,变成了一场步步惊心的“智取与争夺”。
难度和不确定性,被提升到了极致。
但陈凡知道,这或许也是他们唯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