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落定,王风正色道:“老史、老邓、老孙,新三团刚起步,前头的路不好走。担子在咱们肩上,一点都不能松。”
新兵数量过多,成了摆在眼前最棘手的事。
不只是人数多,成分也复杂。
就说警卫连,原本来自黑云寨;老孙带的三连,以前是伪军编制;还有从白家村投奔来的乡民,地方民兵也有不少加入。
这样的队伍,背景五花八门,彼此之间缺乏信任,心不齐,自然难以形成合力。
你可知道独立团为何能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不仅仅是因为李云龙指挥有方,更重要的是,那支队伍里几乎全是身经百战的老兵。
他们把“独立团”三个字看得比命还重,视李云龙如兄长,彼此之间如同家人。
这种凝聚力,让他们的力量拧成一股绳。这样的部队,谁能轻易击垮?
王风语气低沉:“说句实话,别看咱们新三团眼下有两千多人,真要动起手来,哪怕是最稳妥的估计——独立团只派一个营,四五百人,就能把我们全数歼灭。你们敢不信吗?”
他顿了顿,继续道:“更别说那些小鬼子,装备精良,作战凶狠,战斗力绝不在独立团之下。面对他们,咱们这支尚未成型的新三团,恐怕连一击都扛不住。”
这番话落下,史文才、孙德胜等人默然无语。
他们心里清楚,王风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甚至现实比他说的还要严峻。
史文才抬起头:“团长,那接下来我们该走哪一步?”
王风答道:“不必太过焦虑。当前局势对我们有利。平安县城那一仗让驻晋日寇元气大伤,暂时无力组织大规模扫荡。再加上咱们刚成立,没名气,鬼子的首要目标还是独立团、新一团、新二团这些老队伍。我们正可以利用这段时间,狠抓训练,快速提升整体战力。”
孙德胜点头:“只要给时间,我一定能把这些新兵练成能上战场的战士。”
王风看着他,语气坚定:“不只是新兵要练。这次训练,所有干部都要参加。包括你们三个营长,一个都不能少。”
三人一时怔住。
他们这些老兵,也要重新投入训练?到底要练什么?
两天后,全团集合。
王风站在高处,望着密密麻麻的战士,开口说道:“同志们,刀不磨不利,人不训不强。咱们新三团,新兵太多。你们知道战场上,老兵怎么称呼新兵吗?”
一名靠前的战士忍不住喊了一声:“团长,叫啥?”
“送人头的。”
王风说道:“大伙儿静下心来琢磨一下,这些刚入伍的小伙子,压根没打过仗,上了前线别说反击敌人,不少人恐怕连枪杆子都握不住。当鬼子端着刺刀冲你扑过来的时候,你能想到什么?除了吓得腿软、拔腿就逃,还能有什么念头?这不就是白白送命吗?”
新兵们先是一阵哄笑,笑声渐渐停歇,现场陷入安静。
大家面面相觑,心里默默代入那种情景,结果发现,果然如他所说,根本无从应对。
“所以啊,练兵这事不能省。咱们现在训练,就像磨刀一样。鬼子就是那木头,刀不锋利,砍得动吗?”
陈功立刻接话:“团长,那就开练吧!”
“没错,练出真本事,刀快了,上阵才能砍得动鬼子。”
王风咧嘴一笑:“说得好!这两个月估计没啥战事,新三团粮草充足,弹药够用,足够支撑高强度训练。等你们练出样子来,我让各炊事班加菜,三五天就给你们炖顿肉。”
底下战士一听“肉”字,眼睛都亮了,队伍里嗡嗡作响,情绪高涨。
王风却话锋一转:“不过,训练可不是闹着玩的。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谁要是怕苦怕累,现在就可以站出来,我准你退出,谁也不许笑话。”
孙德胜立马嚷道:“呸!连点苦都吃不了,还当什么兵?赶紧回家带孩子去!团长,我三营所有人全上,一个不落。”
史文才不甘示弱:“老孙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你三营没孬种,我一营也全是硬骨头,全员参训。”
邓庞紧跟着喊:“二营同样,一个不少。”
战士们纷纷响应,“团长,我们也要练!”
“算我一个!”
“谁不想练谁是怂包!”
就连一向低调的谢宝庆也站了出来:“警卫连全体参训,请团长下令!”
……
训练正式开始,所有人这才明白,王风口中的“训练”到底有多狠。
没有花架子,只有一个内容——跑。
天刚蒙蒙亮,驻地尘土飞扬,脚步声轰隆作响,整支队伍迅速向北而去。
为了不影响白家村百姓,新兵团每日清晨绕着独立山脚下的空旷山路开跑。
除少数轮岗哨兵留守外,全员出动。
队伍分成三列,绵延如带,在山脚下蜿蜒前行,仿佛一条苏醒的长龙。
后方是普通战士,由各班班长带队;最前头则是王峰领路,身后跟着三位营长、九位连长、二十七名排长,整齐推进,步伐坚定。
独立山的山脚绵延不短,绕行一圈超过五公里。
王风身为新三团,两千余名战士的领跑者,在首次组织跑操时格外留意节奏。
为了照顾大家尚未适应的身体状态,他刻意放慢了步伐。
一圈跑完,阳光已高悬头顶。
归途上,村庄早已热闹起来,村民纷纷投入田间劳作。
部队刚回营地,各炊事班早已备好早餐。
按照王风事先叮嘱,每锅粥都熬得浓稠饱满。
战士们围坐吃饭,热气腾腾,吃得满嘴生香。
饭毕,众人以为终可歇息,身体疲惫不堪。
谁料王风又站了出来,宣布新的任务:“全体下地,帮白家村的老乡种菜播种。若有余力,就去开垦荒地。咱们要吃新鲜蔬菜,就得自己动手。种子向老乡借,经验也向他们学。粮食种不了,周期太长,先种些当季的蔬菜。”
一上午挥汗如雨,锄头翻土,秧苗入地。
午休片刻,各营连排的指挥员,随即组织新兵展开基础训练。
持枪姿势、瞄准动作、稍息立正、齐步踏步,一项项反复练习。
日头西斜,忙碌而踏实的一天渐近尾声。
王风没有让战士们闲下来,再次将队伍集结在北边的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