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鹤眠……
从前世记忆里蔓延过来的愧疚感顺着血管末梢一路凉到了指尖。
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张清冷绝尘的脸庞，那双眼睛仿佛承载了千年冰雪。
他知道我在看他，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个秃毛鸟，怎么还不死心，你都是我的人了，他还要惦记！”苏栖野咬牙切齿道。
我听得有些想笑，面上依旧镇定，“我要去找他。”
“你不能去。”苏栖野拦住我，“他就是故意引你过去的！”
“我知道。”我叹了口气。
“知道你还要去？”他怒意勃发，“是他害得我险些魂飞魄散，让你重归地府，你难道忘了吗？”
“我没忘。”我的声音很轻，“但现在能劝他收手的人，只有我了。”
如果我没有恢复前世记忆，这件事或许我就不管了。
我可以把它当成朋友的家务事，大不了回749认个怂，把主任的位置让给张龙好了。
可是我想起了前世那个雪中舞剑的少年，是我喂他吃下鬼车的内丹，害他从那时起便要对抗体内的邪气。又当着他的面跳下了渡魂井，害得他当场便堕入邪道。
是我对不起他，也是我亲手将他推进了无边地狱。
苏栖野气得笑了起来，耳垂上那颗红豆耳坠摇晃着，艳丽如血。
“劝他收手？秋暮朝，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他在缅北害死了那么多人，又利用哀牢王复活山本凛，他所做的事都是在毁灭这个世界，你觉得这样的哦种还有救吗？”苏栖野冷声道。
“可如果我不去阻止他，他会害死常欢，会害死更多无辜的人。”我无力道。
他还要再说些什么，我抬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苏栖野，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现在已经恢复了寿命，诅咒解除了。而且万古愁可以克制他，我不会有危险的。”
良久，他眼中的猩红慢慢褪去，颓然道，“我不能左右你的想法，否则我就跟那个病秧子，还有这只秃毛鸟一样了。”
我笑了下，伸手抱住他，“我的小野长大了。”
“我不是怕你打不过他，你打不过，还有我呢。”他百般不愿的说道，“我是怕你心软，怕你看到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又念着前世那点破事就跟着他走，不要我了。”
“我不会的。”我凝视着他说道，“苏栖野，可能我一直没跟你说过，你以为我对你的感情是和宋鹤眠一样的，但我活了两世，分得清什么是师徒之情，什么是男女之情。
我对他和对你是不一样的，我对他现在只有愧疚和后悔，对你，是心疼和心悦。”
苏栖野闻言，唇角微末翘起，“那你快去快回，如果他还是不听，你不许跟他纠缠，让我来抽他！”
我嘴角抽了抽，他比宋鹤眠晚进门，好歹也算半个师弟。
师弟抽师兄，还挺理直气壮。
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霍萧然家所在的别墅区。
我在路上已经通知了付小美，她离得近，应该会比我先到。
我刚走到那扇雕花铁门前，正准备抬手按门铃，大门却“咔哒”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霍萧然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的怀里横抱着一个人。
常欢双眼紧闭，了无生气的软在他怀里，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瓷娃娃。
我的心猛地一沉，“宋鹤眠人呢？”
霍萧然抬起眼皮，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走了。”
“他去哪了？”我追问道。
“我不知道。”他不动声色道。
“你的换魂术，是宋鹤眠教给你的？”我问。
霍萧然瞳孔微不可察的缩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他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常欢，绕过我继续往门外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走去。
“你要带她去哪？”我拦住他，厉声问道。
霍萧然侧过头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近乎嘲讽的意味，“去医院。”
这时，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响起，一辆红色的帕拉梅拉以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了路边。
车门被推开，付小美快速走了过来。
她看到了霍萧然怀里昏迷不醒的常欢，怒道，“霍萧然！”
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冲上前去，一把扯住霍萧然的衣领。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响起。
“畜生，你把常欢怎么样了！”付小美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整个人都在发抖，一半是气的，一半是怕的。
霍萧然的头被打得偏向一侧，白皙的脸颊上迅速浮现出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他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缓缓将头转了回来。
他看着我和付小美，眼神讥诮，“她身体不舒服，我带她去医院，有什么不对？”
付小美愤怒道，“她不舒服还不都是因为你，你都对她做了些什么？你这个混蛋，骗子！”
霍萧然眼神掠过一丝不耐烦，“我只是怕她情绪太过激动，对身体不好，将她捏晕过去，但她睡到现在都没有醒，我需要带她去医院看医生。这个解释，你们满意吗？”
付小美气得还要再动手，我连忙拉住了她，“小美，冷静点。”
我摇了摇头，示意她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常欢的状况不明，当务之急是确保她的安全。
“先让他带常欢去医院检查。”我对付小美说，“其余的事，我们等下再说。”
付小美瞪着霍萧然，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她只得恨恨松开了手，看着霍萧然抱着常欢从容的上了车。
车门关上，黑色轿车滑入夜色之中，很快便消失在了我们的视野里。
付小美拿出车钥匙，对我扬起下巴，“走，咱们跟过去看看，如果常欢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他陪葬！”
我跟随付小美上了她那辆帕拉梅拉，车子轰鸣声响起，飞快冲了出去。
付小美的车技很好，紧紧跟随在霍萧然那辆车后，一路上神色紧绷，快到医院时，她才忍不住问了我一句，“小朝，我刚才打霍萧然那一巴掌，是不是有点冲动了呀？”
其实我还是蛮羡慕付小美和常欢之间这种友情的，对方有难，另一方就可以为她冲锋陷阵。
我笑道，“打得好！我要是常欢，巴不得你再扇他一巴掌，把他的左右脸打成对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