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小美眼圈有些泛红，“可我爸态度很坚决，他说，他就我这么一个独生女，将来我们付家所有的财产，迟早都是我的。
陶青锋老家那边穷亲戚那么多，他担心他们会像蚂蟥一样叮上来吃绝户！”
他还说，别的事情都可以依着我，唯独这件事，必须让我听他的。否则，他宁可我一辈子不嫁，也绝不同意我和陶青锋在一起。”
我心里五味杂陈，问道。“那陶青锋他知道你已经清楚内情了吗？”
付小美摇了摇头，卷翘的睫毛微垂，像个洋娃娃似的，“我没有告诉他。我怕跟他说了之后，会彻底伤了他的自尊心。
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如果知道了这些，恐怕我们真的结不成婚了。”
常欢讪讪道，“搞了半天，真是误会啊！我还以为陶青锋这小子有了钱就变坏，学着圈子里那些狗男人，开始在外面拈花惹草找小三了呢！”
付小美强行牵了牵嘴角，算是挤出一个笑容，“他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不然也不会选择嫁给他。”
我没有说话，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直觉告诉我，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那个消失在我手机照片的女人，又该如何解释？
就算我一张拍糊了，总不可能那么多张都糊了吧！
这时，别墅的管家恭敬地走了过来，微微躬身。
“小姐，刚才有个人过来，送了一些照片。”
付小美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哦，应该是我之前拍的结婚照送到了，快拿进来我看看！”
管家应声，很快便捧着几个用厚实纸壳精心包装好的相框走了进来，大大小小，看起来分量不轻。
最大的一个，几乎有半人高。
我笑了笑，“来来来，让我好好欣赏欣赏我们准新娘子的绝世美貌！”
付小美眉眼间也染上了属于新嫁娘的期待和羞涩，自己先动手拆起了那个最大的相框，显然有些迫不及待。
常欢也凑了过来，一脸期待。
“刺啦——”
随着包装纸被撕开的声音，一张巨大的秀禾服婚照展露在我们面前。
照片的背景，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宅邸。
雕花窗棂，朱漆大门，还有几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虬结的枝干伸向灰蒙蒙的天空。
我的心猛地一沉。
这宅子……竟然和我昨晚梦到的那个地方，一模一样！
照片上的陶青锋穿着大红的褂子，意气风发，唇边噙着浅淡的笑意。
而他身边的付小美，本该是明艳动人的新嫁娘，此刻脸上却是一片诡异的模糊，像是隔了一层浓重的白雾，连五官都看不清楚，只能依稀辨认出一个人形轮廓。
“这是怎么回事？”常欢愕然。
付小美的笑容僵住了，她难以置信地伸出手，指尖触碰着照片上自己模糊的面容。
“我的脸……怎么会这样？”
更让我们毛骨悚然的是，在付小美和陶青锋的身后，约莫十几步远的一棵槐树下，竟然静静地站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一袭鲜红如血的嫁衣，凤冠霞帔，长发披散，正幽幽地望着镜头方向。
虽然隔得远，看不清她的脸，但我一眼就认出了那套嫁衣！
正是昨晚我梦中，那个坐在井边梳头发的女人。
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我如坠冰窖。
付小美显然也看到了那个红衣女人，她颤抖的问，“这女人是谁？拍照的时候，那里根本没有人啊！”
她像是疯了一样，扑向剩下的那些相框，用近乎粗暴的力道将它们一一拆开。
小的摆台，中等的挂画，还有一本厚厚的相册。
无一例外。
每一张照片里，只要有付小美出现，她的脸都是一片模糊不清。
而那个身穿红嫁衣的女人，则如鬼魅般出现在每一张照片的角落。
有时是远远站在一扇门后，只露出一角红色的衣袂。
有时是藏在假山石的阴影里，像是在窥伺，一双眼睛仿佛穿透了照片，死死地盯着我们。
她或远或近，如影随形。
付小美瘫坐在地上，清澈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怎么会这样……”
常欢脸色惨白如纸，她颤抖着伸出手指，点在其中一张照片上。
那张照片里，红衣女人离镜头最近，虽然脸依旧模糊，但身形却异常清晰。
“小美……”常欢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陶青锋的姐姐……长、长这个样子吗？”
付小美茫然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那张照片，然后用力摇头。
“肯定不是啊！”她急切道，“他姐姐虽然长得还不错，但是已经三十多岁了，这照片里的女人，撑死也就二十岁的样子吧。”
常欢倒抽一口冷气，“可我那天看到跟陶青锋在一起的女人……就是照片上的这个！”
我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这么一说，我回想起昨晚在湖边看到的女人，身形轮廓倒真跟这个‘鬼新娘’非常相似。
付小美嘴唇哆嗦着，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手机，“我给影楼打电话，问问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付小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那股颤音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喂，你好，我是付小美，前段时间在你们那里拍了婚纱照……对，就是秀禾服那套……”
她将照片的诡异情况简单描述了一遍。
电话那头的工作人员听完，沉默了几秒，然后客气地说道，“付小姐您稍等，我马上去核实一下底片，看看是不是我们后期处理时出了什么问题。”
大约两分钟后，影楼的电话回了过来。
付小美立刻按下免提键。
“付小姐，非常抱歉，”工作人员的声音充满了困惑和为难，“我们这边查过了，不知道为什么，您当天拍摄的所有原始照片居然全都被格式化，一张都找不到了。”
“什么？”付小美震惊道。
“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前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情。要不这样，付小姐，为了弥补您的损失，我们这边再免费补偿您一组最高规格的婚纱照，咱们换个地方拍摄，您看……”
付小美没有听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手机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眼神空洞，喃喃自语，“见鬼了……真是又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