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蛟虚弱地看了他一眼，昂起龙首，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啸。
声波在溶洞里回荡，岩壁都在震颤。
它再次支起腐烂的身躯，朝我扑了过来。
苏栖野单手搂住我，右手随意地凌空一抹，空气中荡开一圈红色的涟漪。
霎时，一柄燃着火光的重剑便出现在他手中，比人还高，比我还宽。
他身形微动，一手抱着我，一手扛着剑朝那条白蛟砸了过去。
我看着苏栖野那简单粗暴的动作，严重怀疑他到底会不会用剑，谁家好人把剑当平底锅用啊？
跟宋鹤眠舞剑时那飘逸潇洒，流霜飞雪般的动作比起来，苏栖野简直就像个野人，一点不符合他九尾狐的身份。
但不得不说，粗暴有用。
白蛟头上的角被苏栖野一剑削去，发出凄厉痛苦的嘶吼。
重剑砸在它的颅顶，庞大的身躯重重跌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白蛟瘫在那里，只有胸腹还在微弱地起伏，显然无力再战。
苏栖野收了剑，冷哼道，“不自量力！”
白蛟望着空荡荡的洞顶，那双原本血红的眸子渐渐褪去了疯狂，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悲哀与绝望。
“我儿！”它呜咽道，“是爹没用，救不了你……”
黄良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两只爪子都快伸到嘴里，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白蛟，带着几分敬畏地询问，“白龙大人，您到底为何要这么做啊？”
白蛟缓缓转动巨大的头颅，看向黄良，那双死寂的龙眸里，浑浊得看不清情绪，“原本我和我儿在长白山天池的淤泥底下修炼，千百年如一日。
我与人族签订过承诺，要守住此地龙脉，永生永世不得离开天池半步。
可我儿它不肯认命，它不甘心像我一样，一辈子只做条见不得天日的蛟龙，永远活在那冰冷黑暗的淤泥之下。
几十年前，有几个人来到了长白山天池附近，我不知道他们对我儿说了些什么，许诺它能褪去蛟身，飞升成真正的神龙。
我儿信了，它趁我正在闭关冲击瓶颈的关键时刻，跟着那几个人离开了长白山。
等我破关而出，感应到我儿的气息时，它……它已经快要死了！”
白蛟沧桑的声音不住哽咽，内含撕心裂肺的痛苦，“我感应到它的身体坠落在一片泥沼之中，我想去救它，去救我的孩儿！
可这该死的玄铁锁链，我无法将它弄断，亦逃不出这天池。
我只能守在这里，等我儿的气息逐渐消亡，最后散落在天地间。”
我暗自叹了口气，这件事说到底是那几个人类的错，他们骗了白蛟的儿子，还把它杀害了。
而白蛟却被玄铁锁链困在池底，只能在无尽的绝望中，感受着至亲骨肉一点点走向死亡。
太残忍了。
黄良听完，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泥沼坠龙？可是八十年前那起营口坠龙事件？”
白蛟默认了。
黄良震惊地看着白蛟，“原来当年在营口坠落的那条龙，居然是您的儿子！”
我一愣，“什么营口坠龙事件？”
黄良连忙转过头，激动地对我解释道，“祖奶奶，营口坠龙那件事传出来的时候，您还没出生，那时候还是民国时期呢。
当时的政府报纸都刊登了，说是在营口发现了一条蛟类生物渴死，网上现在还有个照片，就是残缺的龙骨，《走近科学》节目还报道过呢！”
我听黄良的话，脑子里好像有点印象，小时候看电视，是报道过一期关于坠龙的节目。
“不过，我记得专家调查后的结果证明，那其实是条搁浅的须鲸骨头吗？”
“嗨……那节目为了辟谣，只能说是鲸类骨头。”
黄良摆了摆手，不屑地说道，“还有一期说发现了什么野人毛发，结果查到最后只是几根普通的鹿毛，毕竟就算查出别的东西，也不敢播啊！”
我赞同的点点头。
确实，要真是龙的骸骨，就算那节目敢播，也过不了审啊！
黄良继续说道，“营口当地的老百姓，当年真的在那河边的芦苇荡里面发现了一条蛟龙，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连海外媒体都知道了！”
他偷偷瞥了一眼地上的白蛟，压低音量道，“现在想来，估计就是这位白龙大人的儿子了，可惜啊，发现的时候，已经死透了，身上有好几个大窟窿，都已经开始腐烂了。
听说刚死的时候，那龙身上还带着一股奇特的香味，但因尸体腐烂的缘故，香味渐渐变成了臭味，方圆十里的人都能闻到。
村民们上报处理，可那时候兵荒马乱的，到处都在打仗，军阀混战，官府都自顾不暇，谁有那个闲工夫去管一条烂在芦苇荡里的死龙啊？”
他说到这里，语气变得愤愤不平，“再后来啊，听说龙的骨头被小日子给偷偷弄走了。好些大块的龙鳞，还有几根肋骨，连一只龙爪子都不见了。
几经辗转，最后拼凑起来的龙骨架子，落到了一个神秘部门的手里，之前叫507研究所，现在改名叫749局。”
我心念一动，想起了容祈给我的那张名片。
他不就是749局精怪部门的主任吗？
从缅北回来后，我也曾上网查过关于749局的资料。
但这个部门实在太过隐秘，网上能找到的信息寥寥无几。
只知道它前身是钱学森于1968年牵头成立的507研究所，隶属于中国空间技术研究院。
后来不知何时改制，成为了现在的749局。
专门处理各种普通人无法理解的超自然现象、人体特异功能、灵异事件和神秘生物。
可除了这些语焉不详的介绍，再无更多实质内容。
甚至连一张办公地点的照片都找不到。
这个组织存的在本身就如同一个诡异的传闻，让我一度怀疑，容祈那家伙是不是不想对我说出真相，随口编了个高大上的身份来糊弄我。
我把思路理清，既然明白了白蛟的诉求，也就有了谈判的余地。
抬头对它说道，“白龙大人，如果我能帮你把你儿子的骸骨，从那个749局的手里拿回来，你能放过我吗？不要吃我行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