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们......
打住。江溟讥诮地扯了扯嘴角，转身往屋内走去，都进来坐着说吧。
见人数众多，江溟索性将众人引至后花园。
一行人跟随江溟穿行在古韵悠长的祖宅中，幽静的庭院终于让这些躁动的经纪人安静下来。
众人落座于凉亭石桌旁，江溟开门见山：说说你们的方案？
荷塘清风拂过，华谊经纪人率先打破沉默：不如各家分别提供合约，由江先生自行选择？
这个提议让在场众人神色一松。虽然仍是竞争，但总好过无休止的竞价。
可以。壹星娱乐代表立即附议。
江溟不置可否，看着几位经纪人陆续起身到亭外打电话请示。转眼间，凉亭只剩三人。
注意到江溟探究的目光，留在原地的陈天一解释道：他们在向公司确认合约细节。
你怎么不去？江溟随口问道。
陈天一挑眉：我开空头支票有用吗？
比如？
要一百亿？江溟玩笑道。
陈天一笑出声：股票行吗？两百亿都给你。
怕是到手就成废纸吧？
搞不好还得倒贴债务呢。陈天一眨眨眼。
至于么？江溟摇头。
这时，亭内另一位女性接过话茬：在他们眼里，你就是棵摇钱树。
这位约莫三十来岁的女子相貌 ** ，身形略显单薄，但一身利落的职业装束显得格外干练精明。
当江溟目光投来时，她从容递上一张素白名片：周旋。
江溟扫了眼仅印着姓名与电话的卡片：经纪公司的？
是经纪人。周旋颔首。
陈天一突然嗤笑出声，周旋你也配自称经纪人？
面对挑衅，女人神色未变：持证上岗，怎么不算？
执照算什么？陈天一讥诮地挑眉，那你现在带着哪个艺人？
周旋目光转向江溟：之前没有，现在来找了。
陈天一顿时笑得前仰后合：就凭你也想签江溟？他抹着笑出的眼泪，别痴人说梦了！
转头又对江溟道：这女人在圈里可是大名鼎鼎，你千万别上当。
江溟默不作声，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交锋。
陈天一索性当面揭短，随着他的讲述，江溟不禁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女子。
原来周旋在业内以人脉广阔着称，与多数野路子经纪人不同——她是中戏演出经纪专业科班出身，持有官方认证的经纪人资格证。
凭借这份资历，她出道即巅峰，曾被多家顶级经纪公司争抢，麾下艺人个个资质出众，确实培养出不少当红演员歌手。
可惜好景不长，这位金牌经纪人仿佛自带厄运光环......
短短几年间，她带过的艺人接连出事。
有人婚内出轨，声名狼藉，从此无戏可拍。
有人因特殊癖好曝光，身败名裂，人人喊打。
更有人被举报违法，最终锒铛入狱。
如今周旋在圈内的处境十分尴尬。
论资源和人脉，她从不欠缺；论捧红新人的本事，业内无人能及。
可无论是艺人还是公司，都对她避之唯恐。
曾经的金牌经纪人，如今手下竟无一人可用。
江溟听着陈天一的讲述，想起网上那些八卦传闻。
看着眼前的周旋，他不禁笑出了声。
原来那些大瓜，都是出自这位瓜田主之手。
笑什么？周旋任由陈天一爆料，却对江溟的反应开了口。
没什么。你真是当之无愧的首席瓜农江溟竖起大拇指。
瓜农？周旋品味着这个称呼，笑道：这么说倒也没错。
陈天一跟着笑了几声，却语带讥讽：
别人家艺人靠才艺吃饭，你带的艺人专产猛料。
一直沉默的周旋反唇相讥，总比某些自以为是的人强。
哈！你还说别人？陈天一转向江溟，给个准话，今天到底签不签公司？
本来没这个打算，江溟摊手，但王导建议我考虑。
所以还在犹豫。
陈天一顿时来了精神：意思是条件合适就会签？
“也许吧。”江溟随口应道，他只想快点打发走这些人，签不签约根本无所谓。
“那好。”陈天一说着，又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合同，拿起笔在上面修改起来。
显然，即便要和其他公司竞争，他还是想再争取一次。
周旋转头瞥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地说：“别白费力气了，江溟不可能和你签的。”
陈天一头也不抬地回怼：“就你聪明？”
“不是我聪明。”周旋摇头，慢悠悠地说，“是你们太蠢，根本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江溟听到这话，忍不住转头看向她，心里有些好奇——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女人能知道？
但还没等他开口询问，那几个公司的经纪人虽然都走出凉亭打电话，注意力却一直放在江溟这边。
见陈天一和江溟有说有笑，还掏出了合同，他们生怕被他抢先，赶紧回到凉亭。
“都商量好了？”江溟莫名有些期待，感觉就像在等拆礼物。
几个经纪人对视一眼，纷纷将修改好的合同推到江溟面前。
江溟随手拿起一份，发现是华艺的。
看完合同内容，他有些惊讶于对方的阔绰。
十年长约，三千万签字费，广告收入五五分成，歌曲和片酬他拿七成。
还保证第一年至少六千万收入，之后每年递增百分之二十。
比起早上开出的条件，这份合同又涨了一大截。
江溟粗略算了算，按这份合约，最后一年保底收入能超过三亿。
十年下来，保底总收入高达十四亿。
也就是说，华艺认为，如果江溟加入他们，未来十年能创造几十亿的利润。
“……”得出这个结论，江溟自己都有些震惊了。
他以前只是听说娱乐圈赚钱容易，但今天才真正见识到这个圈子里的钱有多惊人。
华艺的人当然不傻，除了开出诱人的条件，后面还附上了密密麻麻的附加条款，全是用来约束江溟的。
江溟扫了一眼那些复杂的条款，忍不住摇头。
比起金钱的 ** ，他更厌恶这些条条框框的束缚。
华艺的人一直观察着他的反应，见他对着补充条款皱眉，连忙解释：
“江溟，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找律师仔细看，但这些条款只是为了让我们合作更顺利，对双方都有好处。”
“我明白。”江溟抬头笑了笑，“我可没天真到以为签了合同就能躺着数钱。”
华艺的经纪人也笑了，语气诚恳：“合作嘛，讲究互惠互利，但你也看到了我们的诚意，绝不会亏待你。”
“骗人。”
突然，一个女声插了进来，毫不客气地拆穿了他的话。
众人回头，只见周旋正笑盈盈地看着江溟，重复道：“他在撒谎，你要是签了这合同，他们绝对会把你当牛马使唤，逼着你干活。”
“周旋！”华艺的经纪人勃然大怒，指着她呵斥，“你说话注意点！”
“我就这么说了，怎么着？”周旋笑意不减，甚至从包里摸出一支女士香烟，慢悠悠地点上。
“你疯了吧？”华艺的经纪人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死死盯着她。
此刻，在场的所有经纪人心里都冒出了同样的想法——
周旋这女人，怕是真的疯了。
“我说错了吗？”
周旋对他的怒视毫不在意，吐出一口烟圈，用夹着烟的细长手指点了点这群经纪人：
“你们不都指望着签下江溟，靠他吸引流量、收割粉丝，好大赚一笔吗？”
至于江溟，等你们榨 ** 的价值后，谁还会管他的死活？
周旋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经纪人，所有人都下意识避开视线，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神色。
江溟饶有兴味地观察着这一幕，不禁对眼前的女人生出几分钦佩。
这番话或许道破了行业 ** ，或许揭露了众人心照不宣的规则。但敢如此直言不讳，确实需要莫大的勇气。
他甚至怀疑，经过今天这场 ** ，这个女人还能否继续在这个圈子里立足。
眼看局面陷入混乱，华艺的经纪人急忙向江溟解释：江溟，你别听这个疯女人胡说。我们华艺既然愿意签十年长约，自然是真心想与你共同发展。
江溟沉吟片刻：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合约我留下考虑，改天再联系。经纪人们纷纷应允，留下联系方式后陆续离开。华艺那位临走时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周旋一眼。
送走众人后，江溟回到凉亭，对独自留下的周旋问道：你不走？
费这么大劲才赶走他们，哪能就这么走了？周旋嘴角微扬，显然对自己的搅局成果相当满意。
江溟重新落座，随手翻看各家公司的合约，却越看越烦躁。
周旋走近，指尖轻点合约：是不是想起鲁迅先生那句话？
吃人？江溟恍然，这些条款确实像极了《狂人日记》里描述的场景——字里行间都透着血淋淋的剥削。
没错，就是吃人。周旋叹息道，只要你签下这些，你和你的粉丝都会被啃得渣都不剩。
江溟虽然厌恶这些公司的做派，但对自己的能力仍充满信心。他始终认为，自己绝不会沦落到那般境地。
在周旋插话之前，江溟原本已经看中了一份待遇优厚的合约。
周旋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不信？觉得自己能逃过他们的掌控？
嗯， ** 不出压榨粉丝的事。江溟点头承认。
这可由不得你。周旋点燃一支细长的香烟，在袅袅青烟中说道：先看看合约条款，所有合约都要求由他们来塑造你的公众形象。
江溟翻阅文件，发现多数合约确实有此条款。
这就是他们的手段。周旋吐着烟圈继续道：他们会经营你的社交账号，给你打造讨喜的人设。等粉丝基数够大，就会露出獠牙，把粉丝榨干。
你以为粉丝为什么愿意借钱给偶像打榜？周旋突然反问。
江溟摇头：我一直想不明白。
因为运营团队在不断暗示她们必须花钱证明偶像的价值。周旋叹息道。
如果拒绝配合呢？江溟皱眉。
他原以为是粉丝盲目，现在才明白幕后推手更可恶。
拒绝？周旋苦笑，不能创造收益的艺人，谁会力捧？等着被雪藏吧。
江溟长叹一声，这个世道，连保持本分都如此艰难。
将合约推到一边，他突然问道：那你呢？你留下不也是想签我吗？
周旋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错了，我不是要签你。
我想让你签下我。
我签你？江溟接过合约，疑惑道：这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周旋指着合约解释：我签你，是你替我工作；你签我，就是我为你效力。
你...为我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