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北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像一把利剑刺破了机舱内沉闷的空气。他的瞳孔剧烈收缩，满脸惊愕地看着对方，嘴唇不自觉地颤抖着：“你说清楚！什么疫苗？”
如果......如果真的有疫苗，那可是关系到整个世界的命运啊！
这个念头想像是闪电般劈进他的脑海，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是不是意味着这这场持续时间不长，但是却是人间炼狱般的噩梦终于可以结束了？
那些在避难所里苟延残喘的人们，那些每天提心吊胆的幸存者，是否终于能够摆脱痛苦，重新回到阳光下生活？
白小北的心跳像擂鼓般加速，他能清晰地听到血液在耳膜中奔涌的声音，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刚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狭小卫生间里原本就稀薄的空气此刻更显得不够用了。
余扬的神色也瞬间凝重起来，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眼睛此刻锐利如刀，脸上的漫不经心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下意识握紧刀柄，这个细微的动作暴露了他内心的震动。
显然，他也意识到这个讯息的重要性。
夏清元研发的活性物质虽然能延缓感染者的丧尸化进程，但终究只是杯水车薪。那些注射了药剂的感染者仍然会逐渐失去人性，只不过是多受几天折磨，拖延时间罢了。白小北就曾在超市仓库里看到那些被关起来的，似人非人的实验体。
也就是说，之前他们所找到的所谓“疫苗”实际上只是个无用的废物。
然而，如果蜀中真的研制出了真正的疫苗...余扬的喉结上下滚动，咽下一口唾沫。这个可能性像野火般在他脑海中蔓延。
这不仅可以解释为什么北城那边突然放任他们去救人，而不急于催促他们赶回去，还能说明为什么上面的人一直对蜀中的消息三缄其口。
那些坐在安全区里养尊处优的老家伙们，怕是拉不下脸承认自己不如蜀中发展的好，被啪啪打脸了，不好意思说呢。
“还能是什么疫苗，当然是丧尸病毒的疫苗啊！”
张营长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余扬的思绪，“不过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听说只是在一部分人之中有效，还在试验中”，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飘忽不定，“赵二倒是提起过蜀中要军队里数一数二的优秀人才，说是要做什么实验，而且......”
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目光躲闪着不敢与他们对视，手指神经质地揪着军装下摆，似乎很不想说接下来的内容，“还有传闻说，蜀中发现了一种新型变异体，它们是丧尸，但是会思考有智慧......”
说到这里他猛地抬头，“蜀中已经掌握了控制丧尸的方法！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大家都在传！”，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不管是真是假，都值得我去看看，总比坐以待毙的强！”
白小北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背。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有无尽的冰冷。
他质问道：“为了去蜀中，葬送安置所那么多人的命，就值得了吗？”
狭小的卫生间突然安静得可怕。只有机舱发出细微的嗡鸣，远处隐约传来破空的风声，机枪外壁突然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上来，发出哐当的一声短促且真实的碰撞声，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张营长偏过头，避开白小北的视线，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搐着。
“新时代来了！知道吗？“他的声音忽高忽低，带着癫狂的颤音，“现在谁手里有疫苗，谁就是新世界的王！谁能让人活下去，谁就是皇帝！”
白小北看着他时而癫狂时而沮丧的神色却并不觉得这个人疯了，他是为了活下去，可用的却是别人的生命。他不是疯子，比疯子更可怕——他是个清醒地踩着别人尸体求生的恶魔。
余扬冷静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走吧。”
“嗯。”白小北机械地应道，突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疲惫席卷全身。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率先走出卫生间。余扬在关门时突然停下，半个身子探回去接着榨干张营长最后一点价值：“蜀中的话事人叫什么？”
“是韩少校，出身北城的韩亦煊”，张营长的声音从门缝里飘出来，“他身后至少有一个师团的力量。”
白小北还在想刚才张营长所说的话，感到身边有人靠近，他低声问道：“张营长的话你信几分？”
余扬边走边摩挲着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四分。蜀中独立我信，毕竟那里的地势易守难攻，是个天然堡垒”，他冷笑一声，“但说他们研制出疫苗？八成是笼络人心的把戏。”
抛开别的不说，夏清元的能力很强，国内能超过他的不超过五个。蜀中要真有这本事，早该有风声了，总不可能好处都占了去。
白小北望着舷窗外翻滚的云海，喃喃道：“不知道之后北城和蜀中的关系会怎么样？”
他一直就是一个普通群众，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有点小钱。家人虽然有当官的，但都很忙很忙，除了表弟表哥没有什么经常联系的人，就连表弟表哥上一次联系也是在半年前，他送表弟去青海的研究所时，遇到了表哥。
作为曾经的酒店老板，他最大的烦恼不过是选一选下一步战略，处理客人投诉这些，现在突然卷入这种可能改变世界格局的机密中，当了快三十年的平民思维有些转不过来了，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之后我会将张营长说的话告诉郑一闻，让郑一闻去跟北城联系”，余扬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如果北城不同意，那就将夏清元研究了个废物玩意儿抖落出去。”
此时，他们正经过夏清元的座位。这位天才科学家正百无聊赖地翻着飞机上的旧报纸，闻言缓缓放下报纸，面无表情地将它糊在旁边睡得正香的金发财脸上。
金发财咂咂嘴，鼾声如雷。
白小北愣了一下，“同意什么？”
余扬挑眉：“同意送张营长去蜀中啊。”
白小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