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官……”
陈铮的数据流疯狂闪烁，就像发了疯一样。他虚拟的嗓子眼干得要冒烟了，费了好大劲，才勉强挤出几个不完整的字节。
“考，考题……出啥题型啊？”
是出选择题？填空题？还是……直接出个能把他们打发上路的论述题？
沈君兰的意志没有回应。
她的“视线”穿透了原乡星域的晶壁，冷冰冰地落在那些因为贪婪而变得扭曲的散仙意志上。那眼神，就像一个冷漠的程序员，正盯着几段马上要被删掉的多余代码。
“他们想要‘标准答案’。”
“那就给他们一个。”
就像神下了旨意一样，新的命令再次颁布！
【“女娲”协议启动！】
【“因果律编辑器”、“相对空间编辑器”模块载入……权限开放！】
沈君兰的意志化作一根无形的针，轻轻捻起两段完全不同的“线”。
她可没创造什么新东西。
她就是从刚吞掉的“因果掠食者”的本源里，挑出最核心的“果”——那个叫“死亡”的最终答案。
又从“无限远点的凝视”的本源里，剥出一片最扭曲的“空间”——那个叫“陷阱”的坐标。
然后，她把这两个东西，轻轻缝在了一起。
嗡——
在原乡星域的前方，那片永远黑暗的深渊里，突然凭空出现了一团拳头大小的光。
这光不怎么亮，也不热，就那么静静地飘在那儿。
光团里面，无数法则碎片不停地出现又消失，时空在里头一会儿塌缩，一会儿又重生，一个刚有点雏形的宇宙若隐若现。
那股纯粹、古老，还特别厉害的气息，正好对上了北原圣地等散仙心里，对“先天道胎”的所有幻想。
这是一个完美的“答案”。
也是一个完美的“墓碑”。
……
“在那儿！”
北原圣地那尊冰霜巨人的意志，第一个发现了那团光。
他的仙魂都激动得直打颤，可不是因为害怕，而是高兴得要疯了！
就是那股气息！
和他的法则本源相同，但又比他的“冰封大道”高出不知道多少个层次，纯粹得让他恨不得马上跪地磕头！
“是我的！这东西就该归我！”
贪婪的火焰，一下子就把他作为散仙仅存的那点理智烧得一干二净。
他的意志化作一道能撕裂虚空的冰蓝色长虹，裹着足以把一整个州域都冻住的超强仙元，朝着那团光猛地扑了过去！
另外两位散仙慢了一步，也赶紧化作流光跟在后面，生怕这么大的机缘被别人一个人独占了。
只有乾元散仙没动。
他停在那儿了。
那团混沌的气息死死地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道心在疯狂大喊，那股寒意已经不是从道基深处慢慢扩散了，而是要把他的仙魂直接冻成碎冰碴子。
不对劲啊！
这也太顺利了！
就好比一个普通人去考试，刚坐下，就看见试卷上已经用朱砂写好了能得状元的文章，就只等着他写上自己名字。
这哪是什么恩赐。
这分明是要命的东西！
可他想发出警告，已经来不及了。
那道冰蓝色的长虹，已经一头撞上了那团“先天道胎”。
可想象中的那种惊天动地的爆炸没发生。
法则之间剧烈的冲突也没出现。
那团光只是轻轻晃了一下，就这么钻进了北原圣地的仙躯里面。
北原圣地的意志在虚空中发出一阵狂喜的大笑。
“哈哈哈哈！是我的了！这无上道胎……”
笑声，突然停住了。
时间，在这一刻被强行暂停。
那道冰蓝色的长虹凝固在虚空中，紧接着，变故一下子就来了！
北原圣地的仙躯表面，不再是那种晶莹剔透的冰晶，而是出现了一片片破碎、杂乱的画面。
一片燃烧着“概念”火焰的天空。
一座由纯粹“逻辑”堆起来的神山正在崩塌。
一个特别高大的巨人，他的身体是由无数条“时间线”编成的，可现在却在一点点断裂。
这些画面，透着古老和苍凉，满满的都是末日那种绝望的感觉。
它们是……记忆。
但不是北原圣地自己的记忆。
“这是……什么……”
北原圣地的意志里，第一次出现了迷茫。
他感觉自己好像不是自己了。
他修行了好几百万年的“冰封大道”，正在被一股更古老、更高级、也更残酷的“真实”给覆盖。
他看到了一场战争。
一场他根本看不懂的战争，战场就在这片万劫深渊。
他看到了一个根本没法形容的存在，就只是挥了挥手。
然后，整个战场上，关于“寒冷”这个概念的定义，就被硬生生抹去了。
所有修炼冰系法则的神魔，他们的神通、修炼成果，甚至他们的存在本身，一下子都成了笑话。
他们的“冰”，不再“冷”了。
于是，他们就“不存在”了。
“不！我的道！我的冰……原来是垃圾！是残渣！”
北原圣地的意志发出了比葬天老人还要凄惨的哀嚎。
他终于明白，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冰封大道”，不过是那场战争之后，某个胜利者扔在角落里的一点法则碎片，后来被人捡起来，还当成了无比珍贵的秘籍！
而他刚才吞下去的，根本不是什么“先天道胎”。
那是一把钥匙！
一把用“因果”和“空间”伪造的，能打开他认知地狱大门的钥匙！
了解真相的代价，就是他的“道”彻底崩溃了。
轰！
那道冰蓝色的长虹，既没有炸开，也没有消散。
它只是……被“格式化”了。
构成他仙躯的每一缕冰封法则，都变回了最原始、最混乱的信息流，然后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全给吞掉了。
一位散仙。
就这么从这个世界上，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连一点存在过的痕迹，都没留下。
四周一片死寂。
安静得可怕。
另外两位像饿狗抢食一样的散仙，意志就像被定住了，惊恐地停在原地。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北原圣地，一个和他们平起平坐的存在，就这么“消失”了。
“他……死了？”
“怎么死的？我啥都没感觉到啊！”
恐惧，像瘟疫一样，瞬间爬满了他们的仙魂。
……
原乡星域的主控中心里。
陈铮的数据体完全僵住了，就像一尊被吓傻的雕像。
他身后的光幕上，代表北原圣地的那个红色光点，只闪了一下，就彻底没了。
紧接着，天权系统那冰冷又清楚的提示音响了起来。
【“考题一”已作答。】
【考生“北原圣地”作答错误，判定为“零分”，取消考试资格。】
【正在回收“卷面”（北原散仙本源）及“附加题答案”（上古冰之法则碎片）……回收完毕。】
【“女娲”协议获得“概念定义：冰（残缺）”模块……】
【“神功八阶瓶颈……解析度提升至71%！】
方定国教授一下子冲到光幕前，看着那段关于“上古冰之法则碎片”的数据流，激动得全身直哆嗦，眼球上全是血丝。
“不是悖论！不是混乱！”
“这些危险的地方和禁制，它们可不是天生就这样的！”
他就像发现了新大陆的哥伦布，声音又哑又狂热。
“这是一个坟场！一座特别大的坟墓，里面埋着无数上古法则和战败者的神魂！”
“指挥官！我们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垃圾堆里捡破烂，可咱们脚下踩的，原来是一座金字塔的废墟啊！”
随着他说完这话。
沈君兰的意志，通过刚吞掉的法则碎片，“看”到了一幅更宏大的画面。
在她眼里，整个万劫深渊不再是又乱又没秩序的样子，露出了真实的模样。
这里，果然是一座坟场。
一道道扭曲的法则，就像是一块块破碎的墓碑。
一个个混乱的禁制，就像是一个个不甘心的灵魂在哭嚎。
她之前“解决”掉的“因果掠食者”和“无限远点的凝视”，根本不是什么法则生物，只是两块比较特别的墓碑上长出来的“苔藓”。
而她，刚刚亲手把一位散仙，变成了这座坟场里的一块新墓碑。
“陈铮。”
沈君兰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带着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兴奋劲儿。
那可不是想杀人的那种欲望。
而是像一个考古学家，发现了一座从来没被挖过的帝王陵墓时的那种狂热。
“在！”陈铮的数据体猛地一激灵，赶紧站直。
“重新规划航线。”
沈君兰的意志，锁定了深渊更深处。
在那片由无数破碎墓碑组成的坟场中央，有一片特别安静的区域。
那里没有任何法则波动，也没有任何能量反应。
就好像，所有的“死亡”，都是从那儿来的。
所有的“墓碑”，都朝着那个方向“朝拜”。
“目标：法则坟场，主墓区。”
沈君兰的意志里，那种叫“求知”的渴望，已经达到顶点了。
“我们不刷题了。”
“我们去……盗墓。”
也就在这个时候。
一直停在远处的乾元散仙，那团混沌的气息突然一紧。
他感觉到，属于沈君兰的那道意志，又有变化了。
要是说之前，她像个冷漠的“监考老师”。
那现在，就变成了一个拿着洛阳铲，眼睛冒光，盯着他脚下这片地的……“摸金校尉”。
乾元散仙的仙魂，第一次产生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透顶的念头。
逃！
赶紧逃离这个考场！
可是，他刚要行动，一股能把他仙魂冻住的恐怖威压，从那片“主墓区”的方向，慢慢苏醒了。
就好像盗墓贼的铁铲，把陵墓里沉睡了好久好久的……主人给惊动了。
天权系统的界面上，一行血红色的警告疯狂弹出来，还发出刺耳的、从来没听过的尖啸！
【警告！侦测到未知守护协议被激活！】
【协议名：……解析失败！】
【威胁等级判定……】
【错误！】
【错误！】
【无法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