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渐重，院角老槐树的影子被月光拉得更长，落在秦亦柔攥着玉佩的手背上，像一层温柔的纱。她刚将玉佩贴回心口，指腹还残留着玉的温润，却仍止不住指尖微微发颤 —— 方才说出口的家族往事，像压了十几年的石头，终于落地，却也让心底的伤口重新露了出来，泛着隐隐的疼。
孟小凡看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光，便伸手将石桌上温着的茶盏再递近了些：“茶快凉了，再喝一口吧。你母亲若在天有灵，看到你如今用玄阴灵力护着百姓，定会为你骄傲。”
秦亦柔抬眼，眼底还蒙着一层水汽，却比之前亮了些。她接过茶盏，指尖碰到孟小凡的指腹，那点属于浩然气的暖意顺着指尖漫上来，竟让她紧绷的肩线悄悄松了些：“我娘…… 生前总说，玄阴灵力能救人，也能杀人，关键看握灵力的人。可后来魔心殿的人说她是‘异端’，正道修士也说她是‘魔修’，连她救过的百姓，最后都不敢跟她说话。”
这话里的委屈，比之前的哭声更让人心疼。孟小凡沉默片刻，没有急着说 “不是这样的”，而是想起之前在忘忧阁，秦亦柔为了救被困修士，宁愿耗损玄阴本源；想起魔渊探查时，她明明怕天魔意识，却仍走在最前帮他辨魔纹 —— 这些都不是 “魔修” 会做的事。
“我知道你怕什么。” 孟小凡的声音放得更柔，目光落在她心口的玉佩位置，“怕我跟那些人一样，只看到‘玄阴灵力’‘魔心殿’的标签，看不到你护着百姓的样子，看不到你母亲当年的正义。但我不是他们。”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郑重，像是在对秦亦柔承诺，也像是在对她母亲的在天之灵承诺：“等我们解决了醉仙楼的血手长老，就去查魔心殿的叛徒 —— 当年害死你母亲的殿主，还有帮天魔殿做事的那些人，我都会帮你找出来，让他们为你母亲偿命；至于天魔主上，只要它敢从魔渊出来，我就用剑心浩然气斩了它，告慰你父母的亡灵。”
这番话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字字落在秦亦柔的心坎上。她之前听过太多 “会帮你” 的话，可那些人要么是图她的玄阴秘术，要么是随口敷衍，从没人像孟小凡这样，把 “报仇” 拆成具体的步骤 —— 找叛徒、斩天魔、告慰亡灵，连她没说出口的 “想为母亲正名” 的心愿，都藏在这承诺里。
秦亦柔的眼眶又红了，这次却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一种陌生的暖意。她别过头，想擦去眼角的泪光，却被孟小凡先一步发现。他没有递帕子，只是轻轻抬起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用指腹轻轻拂去了她眼下的泪珠 —— 动作很轻，带着浩然气的暖意，像怕碰碎了她此刻的脆弱。
“以前…… 我总觉得正道修士都只会盯着‘魔道’两个字。” 秦亦柔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比之前更坦诚，“我爹带我逃出来后，遇到过不少正道修士，他们要么喊我‘小魔修’，要么想抓我去领赏，只有你…… 只有你会听我说这些，会认可我娘是英雄。”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对 “正道修士” 说起自己的过往偏见，也是第一次在心里承认：孟小凡和那些人不一样。他的 “正道”，不是刻在典籍里的 “正邪不两立”，而是藏在行动里的 “看人心、护苍生”。
孟小凡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她脸颊的温度，心里竟也泛起一丝微妙的涟漪。他看着秦亦柔垂着眼，攥着玉佩的手不再紧绷，反而轻轻摩挲着 “亦柔” 二字，便知道她心里的那层戒心，正在慢慢消融。
院角的赤焰猴似是察觉到气氛的变化，没再像之前那样蹭来蹭去，只是乖乖蹲在石凳旁，抱着灵果干小口啃着，偶尔抬头看两人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像是在刻意给他们留些空间。
月光透过槐树叶，洒下细碎的光斑，落在两人之间的石桌上，连空气都变得温柔起来。没有更多的话，却比千言万语更显默契 —— 孟小凡知道秦亦柔放下了戒心，秦亦柔也明白孟小凡是真的懂她。
过了好一会儿，秦亦柔才抬起头，眼底的泪光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明亮的坚定。她端起茶盏，将剩下的茶一饮而尽，然后看着孟小凡，嘴角勾起一抹浅淡却真实的笑：“谢谢你，孟小凡。不是谢你帮我报仇，是谢你…… 愿意相信我。”
“该谢的是你。” 孟小凡也笑了，“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谢你愿意跟我们一起抗魔。”
夜深了，风里带着些凉意，孟小凡起身：“我送你回房吧，明天还要教大家玄阴灵力和双气的配合，得养足精神。”
秦亦柔点头，跟着他起身。两人并肩走在小院的石板路上，没有更多的话，却谁也没觉得尴尬。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会轻轻重叠在一起，像两颗慢慢靠近的心。
走到客房门口，秦亦柔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孟小凡，眼神里带着一种之前从未有过的柔和：“你也早点休息，别总想着计划的事。”
“好。” 孟小凡点头，看着她走进客房，直到房门轻轻关上，才转身离开。
客房内，秦亦柔靠在门板上，抬手摸了摸心口的玉佩，又摸了摸刚才被孟小凡拂过泪珠的脸颊，嘴角的笑意忍不住加深。她想起以前对正道修士的警惕，想起父亲说的 “灵力无正邪，人心才有”，突然觉得，或许从今天起，她的抗魔之路，不再只是为了报仇，还多了一份不一样的期待。
而孟小凡走回自己的房间时，摸了摸胸口秦亦柔送的玄阴符，指尖触到符纸上熟悉的灵力，心里也泛起一丝从未有过的牵挂。他知道，从今晚起，他的 “侠道” 里，除了护苍生的责任，还多了一份想护着秦亦柔的心意。
窗外的月光依旧温柔，像是在见证着两颗心的靠近，见证着一段情感的悄然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