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三年的春天,似乎格外和暖。新政在磕磕绊绊中推行,虽有杂音,但成效初显;西域商路重开,带来异域珍宝与税收;科学院的最新成果——一种改良纺车,正由工部加紧量产,准备推广民间。朝堂之上,因着萧绝的坐镇和沈清辞日益纯熟的帝王心术,那些老臣的反对声浪也渐渐从“声嘶力竭”降级为“嘟嘟囔囔”。
(很好,社会运行平稳,Gdp稳步增长,主要矛盾从‘生存’转向‘发展’。是时候考虑一下……企业核心管理层的远期规划了。)
这夜,烛火摇曳。沈清辞刚批完一摞关于在江南试行新式记账法的奏章,揉着发酸的手腕,抬眼就见萧绝并未像往常一样翻阅军报或擦拭兵器,而是站在那幅巨大的大晟舆图前,目光沉静,不知已看了多久。
舆图上,帝国的疆域北抵冰原,西至沙漠,南括烟瘴,东临大海,版图之辽阔,前所未有。
沈清辞正想调侃他是不是在规划下一次“武装巡边”,却听萧绝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殿内响起:
“珩儿,已可监国。”
沈清辞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放下朱笔,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舆图,心中瞬间明了。这不是一句简单的评价,这是一个信号——来自她家这位工作狂、掌控欲极强的“前cEo”,关于“交接班”和“退休”的首次正式试探。
(好家伙!这就开始考虑养老了?不过……想想好像也不是不行?)
她歪头看他,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眉心的淡金印记显得格外神秘。“怎么?觉得这摊子事儿太烦,想提前撂挑子,带我游山玩水去?”语气带着戏谑,眼神却亮了起来。
萧绝侧过头,对上她带着笑意的眼睛,没有否认,只是道:“雏鹰,该试飞。”
沈清辞明白他的意思。萧珩虽然年幼,但经过他这几年的亲自教导,沉稳早慧,心性坚韧,对政务已有自己的见解,在几次小型朝会代理中也表现得可圈可点。确实到了可以逐步加重担子的时候。
“说得对,”沈清辞靠在他身侧,手指无意识地在舆图上划过,“总不能咱俩一直当这帝国的永久cEo和cFo吧?得给年轻人机会。等珩儿再大些,能独当一面了,咱们就把这千斤重担交给他。”她想象了一下那画面,语气变得憧憬,“然后,咱们就出去走走?去看看江南烟雨,塞北风光,尝尝各地美食……嗯,顺便微服私访,暗查民情,也算发挥余热?”
(退休老干部发挥余热视察工作,这理由很正当!)
萧绝听着她带着现代词汇的规划,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又往身边带了带。“嗯。”他应了一声,目光重新落回舆图,手指精准地点了几个地方,“先去这里。南疆湿热,但有奇花异草。东海有鲛人传说,可寻。”
沈清辞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旅游攻略”逗乐了:“你还研究过这个?” 她以为他脑子里只有军事布防图和杀人技呢。
“略有耳闻。”萧绝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今晚吃什么。
(啧啧,原来早就暗搓搓在做攻略了!表面冷峻,内心居然在规划蜜月旅行路线?)
从这天起,沈清辞敏锐地发现,萧绝对萧珩的培养,进入了2.0加速版。
以前是每日固定课业,现在则是随时随地、见缝插针的教学。
批阅奏章时,他会把一些非核心但具有代表性的折子挑出来,让萧珩先看,然后问他:“若依你,如何批复?”
接见朝臣汇报具体政务时,他会让萧珩在一旁聆听,事后考问他对此事的看法,关键点在哪里,如何权衡利弊。
甚至处理一些不太重要的“暗影”情报汇总时,他也会让萧珩接触,教他如何从纷杂的信息中提炼关键,判断真伪。
萧珩的压力肉眼可见地增大,小身板挺得更直,眼神也越发沉稳锐利。他没有抱怨,反而如饥似渴地吸收着一切知识,因为他知道,这是责任,亦是父皇母皇的期望。
沈清辞看着儿子飞速成长,又是欣慰又是心疼,偶尔会在萧绝给儿子“加课”后,偷偷给萧珩塞块点心,摸摸他的头:“慢慢来,不着急。”
萧珩则会一本正经地行礼:“谢母皇,儿臣不累。” 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点心藏进袖子里,准备带回东宫慢慢吃。
(儿子太懂事,当妈的反而有点失落怎么破?)
与此同时,萧绝也开始不动声色地布局。他将几位能力出众、立场中立或偏向革新的实干派官员,逐步调整到六部关键岗位,或是派到地方担任要职,为未来的权力平稳过渡打下基础。对军中,他也更加放手,让王贲等新生代将领承担更多职责。
这一切都在潜移默化中进行,除了沈清辞和几个核心心腹,外人几乎难以察觉那位退居幕后的太上皇,正在为帝国的未来,铺就一条更为稳固的道路。
这晚,两人难得清闲,在御花园的凉亭中对弈……呃,是沈清辞单方面被萧绝碾压。
沈清辞捏着棋子,愁眉苦脸地看着已成死局的棋盘,干脆耍赖把棋子一推:“不玩了不玩了!跟你下棋纯属找虐!”她托着腮,看着对面气定神闲的男人,忽然问道:“你说,等咱们真退休了,朝中那些老家伙,会不会又跳出来欺负珩儿年纪小?”
萧绝慢条斯理地收拾着棋子,闻言眼皮都没抬:“暗影,留给他。”
沈清辞一愣,随即恍然。是啊,“暗影”这支绝对忠诚且力量恐怖的特殊队伍,才是萧绝留给儿子最强大的护身符。有“暗影”在,任何魑魅魍魉都翻不起大浪。
“那我就放心了。”沈清辞笑起来,又开始畅想,“到时候,咱们可以坐船沿着运河一路南下,听说苏杭风光甲天下……对了,还得带上足够的银子,我要把沿途所有好吃的都尝一遍!”
萧绝收拾棋子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她,语气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纵容:“依你。”
然而,轻松的氛围并未持续多久。癸一的身影如同幽灵般出现在亭外阴影中。
“陛下,太上皇。谢先生急报。”
沈清辞心头一紧,接过密报快速浏览,脸色微沉。她将密报递给萧绝:“谢景行说,念念的能力波动似乎与月相有关,月圆之夜最为活跃。而且,他尝试用星陨教提供的部分地脉知识反向推导,怀疑‘归墟之眼’的异动周期,可能比我们之前预估的要短。最重要的是,”她顿了顿,声音压低,“罗盘最近一次捕捉到的微弱信号,虽然依旧不稳定,但指向性似乎……更偏向东北方了,与之前大致北方有所偏差。”
萧绝看着密报,眼神锐利如刀。东北方,并非星陨教长老之前消失的方向,也非“归墟之眼”的已知方位。
(副本boSS不仅会狂暴,还会位移?这游戏难度是不是偷偷上调了?)
退休计划很美好,云游四海的憧憬也很诱人。但眼前,星陨教目的成谜,宸王印尚未集齐,地脉危机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而女儿的能力和安危更是重中之重。
沈清辞叹了口气,靠在萧绝肩上,看着天上那轮渐圆的月亮:“看来,咱们这退休金,没那么好拿啊。”
萧绝揽住她,目光依旧冷冽,却带着绝对的沉稳。
“一件件,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