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们见证陆文渊如何在这帝国的西陲,落下他政治生涯中最浓墨重彩、也最惊心动魄的一笔:
陆文渊的到来,如同在暗流汹涌的西疆投下了一块定海神针。他以其无可比拟的权威、铁腕与怀柔并济的手段,迅速稳住了定西城及周边核心区域的局势。大规模的叛乱被压制下去,赈灾有条不紊,官场风气为之一清。然而,这位白发苍苍的枢相深知,表面的平静之下,真正的毒瘤尚未根除,朝堂之上那无形的匕首,也依然悬在他的头顶。
引蛇出洞:一张精心编织的网
陆文渊判断,西疆屡次平而复叛,背后定有更高层次的势力在操控、输血。这势力可能来自西域内部失意的旧贵族,也可能……来自北方那始终对南宋富庶疆土虎视眈眈的蒙古,更可能与临安朝中欲置他于死地的政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揪出这幕后黑手,西疆永无宁日。
他制定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引蛇出洞”之策。
他故意对外放出风声,以“年老体衰,不堪边事劳顿”为由,向朝廷上表请求召回,并暗示将在一月后启程返回临安。同时,他密令孟璟,开始做出一些军队调动、物资打包的迹象,营造出一种主帅即将离去、西疆权力即将出现真空的假象。
这张网悄然撒下,静待猎物上钩。
雷霆之夜:收网与真相
果然,潜藏的敌人按捺不住了。就在陆文渊“预定”启程日期的前三天深夜,定西城内数处地点几乎同时火起,喊杀声骤起!一伙精心伪装、装备精良的死士,目标明确地直扑陆文渊下榻的钦差行辕!几乎同时,城外传来密集的号角声,一支约三千人的骑兵(由阿尔思兰余部、部分被煽动的葛逻禄人以及……一些身份不明的精锐组成)开始猛攻定西城南门!
这一切,早已在陆文渊和韩震的预料之中。
行辕内的“陆文渊”不过是个替身,真正的陆文渊正在节度使府的地图室中,冷静地听取着各处的战报。孟璟亲自坐镇南门指挥,守军依托坚固城防,沉着应战。而韩震,则率领着他最精锐的“暗影”,如同幽灵般扑向了城内几处预先锁定的、与叛乱分子里应外合的据点,其中包括一个由西域豪商掩护的联络站,以及……定西城副都督、孟璟的副将,赵元楷的府邸!
当韩震带人撞开赵元楷书房的大门时,这位深受孟璟信任、在军中颇有威望的将领,正在焚烧信件。面对如神兵天降的韩震,他面如死灰。
搜查出来的信件,触目惊心!不仅有他与阿尔思兰余部、西域旧贵族密谋往来、提供军情、约定起事的铁证,更有几封用密语书写、但被韩震手下能人破译的信件,清晰地显示,他与临安史弥远的心腹,以及蒙古派往西域的密使,均有联系!
史弥远集团希望借西疆乱局扳倒陆文渊,甚至不惜与蒙古暗通款曲;蒙古则乐于见到南宋深陷西域泥潭,并希望扶植傀儡,在未来可能的南北冲突中牵制南宋;而赵元楷等人,则想利用这混乱,火中取栗,谋求更大的权力和财富。
三方势力,为了各自的目的,竟然在西疆这片土地上,形成了一个短暂而邪恶的同盟!这就是西疆屡次叛乱、难以根治的真正根源!
犁庭扫穴与肃清
真相大白,陆文渊再无顾忌。
赵元楷及其核心党羽被当即处决。
城内所有参与叛乱的据点被连根拔起,数百名死士和内应被格杀或俘虏。
城外的叛军,在得知内应失败、赵元楷伏诛的消息后,军心大乱,被孟璟率军出城反击,杀得大败,残部向西逃窜,被韩震安排的伏兵和反正的蕃兵一路追杀,几乎全军覆没。
陆文渊借此机会,在西疆道进行了一场彻底的大清洗。所有与赵元楷案有牵连的官员、将领、部落首领,或被处死,或被流放,其势力被连根拔起。他重新任命了一批经过严格考察、能力与忠诚都值得信赖的官员,并进一步调整羁縻政策,将那些在平叛中立场坚定、出力甚多的部落,提升地位,给予更多实利,彻底孤立了那些心怀叵测的势力。
《西疆善后永固疏》:帝国的西部蓝图
局势彻底稳定后,陆文渊并未急于返回临安。他利用这难得的、无人掣肘的窗口期,结合自己亲临其境的观察和思考,写下了一份长达万言的 《西疆善后永固疏》 ,派人快马加鞭直送御前。
这份奏疏,不再是急就章的对策,而是一份系统性的、着眼于长远的帝国西部治理蓝图:
· 军政分离,文官主导: 明确主张待局势稳定后,撤消权力过大的“安西节度使”,设立常态化的“安西巡抚”与“安西都指挥使”,文武分治,互相制衡,巡抚主导民政、经济与教化,都指挥使专司防务。
· 经济自立,造血生根: 提出“以西疆之利,养西疆之兵”的长远目标。大力发展屯垦,但强调与当地畜牧业结合,推广棉、葡萄等经济作物;进一步完善榷场体系,鼓励东西方技术交流(如引入波斯良种马、大食玻璃技术等),提升西疆自身的经济活力。
· 文化融合,循序渐进: 主张设立“西域译馆”,系统翻译汉文经典与西域各族典籍,促进相互理解。官学教育更注重“因材施教”,对有志仕途者授以经典律法,对普通民众则侧重传授农业、医药、工匠等实用技术。允许甚至鼓励汉胡通婚,并给予政策优惠。
· 交通命脉,驿站体系: 规划建立一个以定西城为中心,连接各主要绿洲、军镇和羁縻州的庞大驿站和烽燧体系,确保政令军情畅通,商贸物流便捷。
· 宗教羁縻,恩威并施: 正式承认主要宗教(伊斯兰教、佛教等)的合法地位,册封其领袖,但要求其必须向官府登记,讲经内容需有利于社会和谐,绝不允许干预行政司法。
功成身退与帝国丰碑
《西疆善后永固疏》送达临安,皇帝赵昀览后,击节赞叹,深以为然。西疆大捷和幕后黑手被揪出的消息,也彻底粉碎了朝中所有质疑和攻击的声音。史弥远集团因此事牵连(虽未公开,但皇帝心知肚明)而遭受重创,势力大不如前。
陆文渊在确保西疆新体制初步运转顺畅后,终于启程返回临安。他的归来,不再是戴罪之身,而是携着平定西疆、厘清吏治、绘制蓝图的赫赫功勋。皇帝率文武百官出城迎接,给予了最高的礼遇。
他没有再回到枢密院那种日夜操劳的生活,而是以其不世之功,晋升太傅,封国公,成为了帝国真正意义上的柱石与传奇。他将具体的政务交给了培养起来的下一代能臣,自己则更多地在关键时刻为帝国把握方向。
西疆,在他的强力干预和长远规划下,终于开始真正走向稳定与融合。虽然小的摩擦依旧不可避免,但大规模叛乱的根基已被铲除。丝绸之路重现繁荣,定西城、安远州等城市日益兴盛,汉文化与西域文化在这片土地上碰撞、交融,孕育出新的生机。
陆文渊,这位曾困守临安王府、曾纵横北疆沙场、曾运筹朝堂帷幄、最终以老迈之躯亲定西陲的一代名臣,用他波澜壮阔的一生,为这个王朝,在西北方向,竖起了一座前所未有的、坚实的丰碑。帝国的版图和精神疆域,因他而极大地向西拓展。当他终于在临安自家的庭院中,看着来自西疆的葡萄新酿,听着远方商旅带回的西域驼铃故事时,他知道,他兑现了对自己、也对这片土地的家国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