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之眼的水下航行器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迅捷而致命地包围而来。它们显然经过特殊改造，流线型的暗色装甲完美融入幽暗的海水，引擎噪音极低，行动间带着一种冰冷的精准。
“锁定目标，饱和打击。”一个经过处理的电子音通过水波震动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数道凝练的、扭曲水流的能量射线率先射向“破晓”号！这些射线并非高温能量，而是带着强烈的腐蚀和分解特性，显然是专门针对水下环境和水下装甲设计的武器！
“破晓”号受损的护盾剧烈闪烁，警报声再次凄厉响起！
“护盾撑不了多久！反击！”山猫怒吼着，操控飞船仅存的武器——两门声波炮和一组鱼雷发射管——进行还击。
低频声波在水下扩散开来，干扰着对方的阵型和传感器。数枚高爆鱼雷拖着尾迹射向敌舰。
然而，荆棘之眼的航行器异常灵活，轻易规避了大部分攻击，即便被声波擦中或鱼雷近爆，其坚固的装甲也能硬扛下来。它们的反击则更加犀利，能量射线不断削弱着“破晓”号的护盾，更有几艘航行器释放出某种网状的能量捕获器，试图困住飞船。
“他们的装备比我们好太多了！”山猫咬牙，操控飞船艰难地躲避着捕捉网。
林薇凝聚晶化能量，透过舷窗点射那些捕捉网，净化能量能有效中和其能量结构，但对方数量太多，她很快便感到力不从心。
吴恕没有参与直接的武器对抗。他闭目凝神，将神识与飞船传感器深度融合，感知着周围每一寸水域的细微变化——水流的波动、能量的轨迹、敌方引擎的规律…
第五重圆满的境界和对空间的敏锐感知，让他在脑海中瞬间构建出整个战场的立体模型，并预判出敌方下一步最可能的行动轨迹。
“左转17度，下沉30米，3秒后发射全部干扰弹。”他忽然开口，语速极快却清晰。
山猫毫不犹豫地执行。
“破晓”号猛地侧倾下沉，恰好避开两束交叉射来的能量射线和一张巨大的捕捉网。同时，所有的干扰弹被射出，在水中炸开一团团浓密的、混合着金属碎屑和能量乱流的烟雾，瞬间遮蔽了双方的视线和传感器。
“就是现在！右满舵，全速冲向3点钟方向那处海底峡谷！”吴恕再次下令。
“破晓”号引擎咆哮，冲破烟雾，向着右下方一处深邃幽暗的海底裂谷冲去！
荆棘之眼的航行器显然没料到目标会如此果断地冲向下方更加复杂危险的地形，追击动作稍一迟疑。
就在这短暂的间隙，“破晓”号一头扎进了裂谷之中。
裂谷内地形极其复杂，巨大的海藻（异化后变得如同金属丛林）、嶙峋的怪石、以及更多沉没的遗迹残骸构成了天然的迷宫。水压更大，光线几乎完全消失。
“关闭主动声呐，只保留最低限度的被动传感器，引擎功率降至最低，依靠洋流漂移。”吴恕低声道，如同经验丰富的潜行者。
飞船如同幽灵般 silent 滑行在黑暗的峡谷中，暂时摆脱了追击。
“他们…好像没追进来？”山猫看着传感器上逐渐远去的敌方信号，松了口气。
“不会这么简单。”吴恕眉头微皱，“他们对此地的熟悉程度远超我们。刚才的攻击更像是一种驱赶和试探。”
他的神识感知到，那些荆棘之眼的航行器并未远离，而是在裂谷入口处徘徊布防，似乎笃定他们迟早会出来。同时，还有另一股更细微的、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能量信号，正从裂谷深处缓缓向他们靠近。
那是一种…生物信号？但又带着机械的冰冷感。
“有东西从下面上来了。”吴恕提醒道。
很快，舷窗外出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只见下方的黑暗中，亮起无数星星点点的、幽蓝色的光芒。靠近了才看清，那竟然是一条条体型细长、如同金属水蛇般的生物！它们有着流线型的银色身躯，头部是复杂的传感器结构，尾部则是推进器般的装置！它们的眼睛闪烁着无情的蓝光，口中叼着或是身体上镶嵌着某种散发着能量波动的晶体！
这些“生物”动作整齐划一，如同军队般向着“破晓”号游来，数量成百上千！
“是机械改造生物？还是生化机器人？”林薇感到一阵寒意。
“更像是…被某种东西控制和改造的原生生物。”吴恕感知着它们身上那股混合了生命气息和机械冰冷的能量波动，“小心，它们体内的能量晶体很不稳定。”
话音未落，那些机械水蛇突然加速，如同箭矢般射来！它们并未直接撞击飞船，而是在靠近时，身体猛地弓起，然后如同炸弹般自爆！
轰！轰！轰！
一连串的爆炸在飞船周围响起！虽然单次爆炸威力不算太强，但数量众多，而且爆炸产生的并非冲击波，而是一种高频能量脉冲和强烈的电磁干扰！
“护盾失效！引擎停机！所有电子设备离线！”山猫看着瞬间黑屏的控制台，失声惊呼！
“破晓”号如同失去动力的铁块，缓缓向更深更黑暗的裂谷底部沉去。仅有应急灯提供的微弱光芒，照亮三人凝重的脸庞。
外部，那些机械水蛇依旧源源不断地涌来，如同无穷无尽的自杀式炸弹。
“必须阻止它们！否则飞船会被彻底炸毁！”林薇看向吴恕。
吴恕点头：“我出去清理。山猫，尽快重启系统。林薇，你守住舱门。”
“太危险了！外面水压巨大，还有那么多…”山猫急道。
“无妨。”吴恕语气平静。第五重圆满的修为，加上源初碎片对环境的适应力，足以让他在这种极端环境下短时间活动。
他打开舱门，冰冷的海水瞬间涌入气闸室。他周身泛起淡淡的清光，将海水和压力隔绝在外，一步踏出飞船，立于冰冷黑暗的海水之中。
无数机械水蛇感受到活物气息，立刻调转方向，如同蓝色的死亡潮水般向他涌来！
吴恕眼神一冷，归墟剑并未出鞘，只是并指如剑，凌空划出。
一道道细微却无比锋利的空间裂痕，如同无形的刀刃，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
那些冲来的机械水蛇一触碰到这些空间裂痕，瞬间便被无声无息地切割成无数碎片，连自爆都来不及发出！
然而，水蛇的数量实在太多，前仆后继，仿佛杀之不尽。更麻烦的是，它们的自爆似乎惊动了裂谷深处更可怕的存在。
一股强大的、令人心悸的精神波动从谷底传来，带着愤怒和饥饿的情绪。
紧接着，一个庞大无比的阴影缓缓从下方升起。
那是一个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恐怖存在。它仿佛是由无数沉船残骸、机械垃圾、异化生物尸体以及某种柔软的、如同沥青般的黑色物质混合而成的巨大聚合体！它的表面不断蠕动着，伸出无数条由废铁和触手构成的“肢体”，其中几条特别粗壮的肢体顶端，镶嵌着巨大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晶体，正是控制那些机械水蛇的能量源！
这个“垃圾聚合怪”散发出的能量波动，赫然达到了魔将级，而且因为它那诡异的构成，物理防御和能量抗性都极高！
它那由破烂零件拼凑出的“头部”，亮起两团巨大的幽蓝光芒，死死锁定了渺小的吴恕，一股强大的精神冲击混合着吞噬的欲望，狠狠撞来！
吴恕身形微微一晃，便稳住了心神。这种程度的精神攻击，已难以撼动他第五重圆满的识海。
但他眉头却皱得更紧。这个怪物，似乎是欧罗巴冰洋中浊气、原生生物、人类废弃科技以及某种…外来意志（很可能是荆棘之眼的技术）混合产生的畸形产物。它既是灾难，也是悲剧。
那些机械水蛇不再攻击吴恕，而是如同朝圣般汇聚向那聚合怪，融入其体内，成为它的一部分。
聚合怪发出沉闷的咆哮，一条由坦克炮塔和巨型章鱼触手混合而成的巨大肢体，带着万钧之势和腐蚀性的黑色粘液，狠狠砸向吴恕！
吴恕不欲硬拼，身形一晃，融入水中，轻松避开这势大力沉的一击。那肢体砸在裂谷岩壁上，引发剧烈震动。
他尝试用剑气攻击那怪物身上的能量晶体，但怪物体积太过庞大，而且那些晶体被保护在层层叠叠的废物和触手之下，难以直接命中。
“必须找到它的核心…”吴恕一边闪避着怪物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一边用神识仔细扫描着这庞大的躯体。
就在他与这怪物周旋之时，他没有注意到，在裂谷更高处，一艘荆棘之眼的潜水器正 silent 悬浮在那里，冰冷的传感器记录着下方的战斗数据。
“目标个体战力评估更新…能量运用方式…空间能力初显…与‘圣物’契合度极高…建议捕获优先级提升至最高级。”冰冷的电子音在潜水器内回荡。
“执行‘渔网’计划。释放‘抑制力场发生器’。”
数枚如同鱼雷般的装置被悄悄发射出去，悄无声息地沉入战场周围的海底，插进岩层之中。
正在与聚合怪战斗的吴恕，突然感觉周围的海水变得极其“粘稠”，一股强大的、针对能量运行和空间波动的抑制力场悄然展开！他的动作明显变得迟滞，连调动元气都感觉晦涩了许多！
那聚合怪却似乎不受影响，反而更加狂暴，攻击越发猛烈！
与此同时，那艘荆棘之眼的潜水器底部打开，射出一张巨大的、由能量符文构成的金色大网，悄无声息地向吴恕罩来！这张网上蕴含着强大的禁锢和能量吸收符文，显然是专门用来捕捉强大个体的武器！
前有魔将级怪物猛攻，周围有抑制力场削弱，头顶有禁锢大网罩下！
情况瞬间危急！
吴恕眼中寒光一闪。荆棘之眼，果然埋伏了后手！
他不再保留，归墟剑终于出鞘！
剑格处的三枚源初碎片光芒大放，混沌色的能量涌入剑身！
他不再攻击那庞大的聚合怪，而是将剑尖对准了下方插在岩层中的一枚“抑制力场发生器”！
“破！”
一道凝练的混沌剑罡脱离剑尖，无视海水的阻力和力场的抑制，精准地命中了那枚发生器！
轰！
发生器瞬间过载爆炸！周围的抑制力场顿时减弱了一分！
吴恕身影连闪，剑罡接连射出！
轰！轰！轰！
另外几枚发生器相继被引爆！抑制力场骤然崩溃！
他的动作瞬间恢复流畅！
而此时，那张金色大网已然临头！
吴恕冷哼一声，归墟剑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剑尖那点源初之光高度凝聚。
“碎！”
一剑点出，并非硬斩，而是精准地点在大网能量流转最核心的节点上！
咔嚓！
如同打碎了精美的琉璃，整张金色大网瞬间崩溃，化作漫天消散的能量光点！
高处的荆棘之眼潜水器显然没料到目标如此轻易就破掉了他们的组合陷阱，反应慢了一拍。
就在这一瞬间！
吴恕左手掐诀，对着那庞大的聚合怪虚虚一引！
《太玄经》中一门高深的“引煞归元”诀施展而出，不过对象并非天地煞气，而是那聚合怪体内庞大而混乱的浊气能量！
聚合怪猛地一僵，体内能量被强行引动，变得极其不稳定，发出痛苦而混乱的咆哮！
吴恕剑尖再引，将这股被引动的、狂暴的混乱能量流，巧妙地导向了高处那艘荆棘之眼的潜水器！
“还给你们！”
一股混合了浊气、怨念和纯粹破坏力的能量洪流，如同失控的海龙，咆哮着冲向那艘潜水器！
那潜水器根本来不及反应，瞬间被能量洪流吞没！
护盾如同纸糊般破碎，装甲被侵蚀溶解，引擎发生剧烈爆炸！
轰隆！！！
一团巨大的火球在幽暗的深海中绽放，将那艘潜水器连同里面的乘员彻底化为残骸！
解决掉暗处的偷袭者，吴恕目光转回那头因能量被强行引动而陷入疯狂自噬的聚合怪。
它庞大的身体不断扭曲、膨胀、各处发生爆炸，显然即将彻底崩溃。
吴恕叹了口气，归墟剑举起，混沌剑罡再次凝聚。
“安息吧。”
一剑刺出，并非毁灭，而是净化与超度。
璀璨的剑光没入聚合怪的核心，那狂暴混乱的能量如同被春风化雨般缓缓平息，其中蕴含的无尽痛苦和怨念也被逐渐净化消散。
庞大的躯体缓缓沉入裂谷深处，最终化为平静。
吴恕收回剑，感觉体内元气消耗不小，但心神却更加通透。他对源初之力的运用，尤其是净化和引导方面，有了新的体会。
他回到“破晓”号旁，山猫已经勉强重启了部分系统。
“刚才…太险了。”山猫心有余悸。
“清理干净了。暂时应该安全了。”吴恕道，“尽快修复飞船，我们…”
他话音未落，怀中的无定星晷突然剧烈震颤起来，指针死死指向裂谷最深处，那股召唤感前所未有的强烈！
同时，他感觉到，在裂谷底部，那聚合怪沉没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升起，散发出纯净而温暖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