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梭如同逆流而上的游鱼,在一片因“精神污染”攻击而陷入紊乱、不断闪烁崩解的瑰丽幻象中艰难穿行。林凡制造的感官噪音与逻辑垃圾,如同投入精密钟表里的沙子,让这片“迷途花海”的幻境机制出现了短暂的“死机”与“错乱”。然而,越是靠近γ-739侦测到的那个异常能量源,四周的抵抗也变得越发诡异和……具有“实体”倾向。
那些崩散的幻象光雾不再仅仅是消散,而是开始凝聚、扭曲,化作粘稠的、带有实质重量的七彩胶质,试图阻滞探索梭的前进。虚空中绽放的花朵不再仅仅是影像,其花瓣边缘变得锋利如刀,花蕊中喷吐出带着甜腻麻醉气息的孢子云。甚至,一些由纯粹精神力构成的、形态模糊的守卫虚影也开始出现,它们沉默地挥舞着光刃,攻击虽然直接,却蕴含着强烈的精神冲击,试图直接瓦解闯入者的意识。
“幻境开始‘物质化’干涉现实了!这地方果然不简单!”林凡一边操纵探索梭做出各种高难度规避动作(得益于青筠槎的生物特性赋予的灵活性),一边继续用“人间烟火发生器”喷出浓烈的铁板烧味道,用“量子速读噪音仪”播放菜谱和维修手册片段,干扰着那些精神力守卫的锁定。
墨辰则成为了清除障碍的主力。青釭剑并未出鞘,但连鞘挥击之间,淡青色的剑气如同精准的手术刀,将缠绕而来的胶质斩断,将飞射的花瓣弹开,更以精纯的剑意直接震荡那些精神力守卫的虚影核心,使其溃散。他手腕上的清心琉璃珠持续发出噪音,帮助两人稳固心神,抵御越来越强的精神压迫。
“林道友,前方能量反应愈发清晰,但其性质……十分矛盾。”墨辰忽然开口,眉头微蹙,“既有磅礴生命之力,又透出深沉死寂;既有文明造物的规整波动,又混杂着彻底疯狂的混乱韵律。”
林凡也注意到了探测器上那越来越清晰的读数。那能量源就像一个在垂死挣扎中不断变换形态的怪物,极不稳定,却又被某种强大的约束力牢牢锁在核心。
终于,在冲破最后一层由无数旋转的、发出尖锐嘶鸣的发光荆棘构成的屏障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也让探索梭内的两人瞬间屏住了呼吸。
花海的核心,并非想象中的控制中枢或强大生物。
那是一片巨大的、如同琥珀般的凝固空间。空间的中心,悬浮着一颗直径超过千米的、半透明的水晶球体。球体内部,封存着一幅令人震撼又无比哀伤的画面——那是一座辉煌城市的微缩景象!高楼广厦、星港码头、穿梭飞舟、甚至街道上熙攘的人群(都已化为静止的剪影)……一切细节都栩栩如生,仿佛时间在那里彻底停滞。城市建筑风格融合了修真文明的飞檐斗拱与科幻流线的金属质感,显示着这是一个曾经高度发达、跨越了技术路线的奇异文明。
然而,这颗封存着城市的水晶球体,此刻却被无数粗壮、狰狞、颜色妖艳的巨型花茎和根系从四面八方紧紧缠绕、穿刺!那些花茎和根系,正是构成外部“迷途花海”的主体。它们如同贪婪的寄生虫,深深扎入水晶球体内部,汲取着其中残存的能量与……某种更抽象的东西。水晶球体的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内部城市的光辉早已暗淡,许多建筑坍塌,呈现出一种被“吸干”后的腐朽与破败。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那水晶球体的正上方,生长着一朵庞大到难以形容的、形态难以描述的“巨花”。它没有固定的颜色和形状,仿佛是由无数濒死文明最后的恐惧、眷恋、疯狂与绝望凝聚而成,不断扭曲变幻,散发出之前感受到的、矛盾的磅礴生机与深沉死寂。它既是这片花海的“心脏”,也是扼杀这文明的“凶手”。
“这是……一个被这诡异花海‘吞噬’、‘消化’中的文明遗骸?”林凡感到喉咙发干。眼前的景象超越了单纯的险地,更像是一座宇宙尺度的坟墓,一场持续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缓慢而华丽的谋杀。
【检测到超强信息流残留!正在尝试解析水晶球体散逸的破碎信号……】γ-739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解析出部分文明自述片段:‘……灵能跃迁实验失控……维度壁垒撕裂……‘繁花之咒’入侵……思维同化……文明凝固……最后的广播……警告……不要靠近……美即是死……’】
灵能实验失控?维度撕裂?“繁花之咒”?思维同化?
破碎的信息拼凑出一个可怕的猜想:这个文明在进行某种高危灵能或空间实验时,意外打通了通往某个未知维度(或召唤了某种恐怖存在),引来了这“繁花之咒”。这种诅咒或入侵者,以精神同化和能量汲取为食,将整个辉煌的文明连同其所在的时空片段一起“凝固”、“吞噬”,化作了滋养自身、并诱捕更多猎物的“迷途花海”。那朵核心巨花,或许就是“繁花之咒”本体,或者其在此维度的显化。
“所以,外面的幻象和精神攻击,既是防御机制,也是捕食诱饵……而核心的文明遗骸,既是‘食物’,也是‘陷阱’的核心。”墨辰沉声道,眼中闪过剑芒,“此等邪物,留之必为大患。”
林凡也感同身受。这玩意儿比之前的“湮灭之痕”更加诡异,后者是纯粹的“否定”与“侵蚀”,而“繁花之咒”则带着一种扭曲的“美”与“诱惑”,进行着缓慢的精神屠杀和文明吞噬。帮助清理这东西,绝对是笔大功德!
但怎么清理?用剑砍那朵巨花?用炸弹炸水晶球?且不说打不打得过,那水晶球里封存的可是一个文明最后的“遗体”,贸然破坏,于心何忍?而且,这巨花与整个花海乃至被吞噬的文明能量紧密相连,牵一发而动全身。
就在两人观察、思考对策之时,似乎是感应到了“食物”竟然突破了层层防御抵达了“餐盘”前,那颗水晶球体,或者说其中残存的、属于那个消亡文明的集体意识残响,突然产生了一阵剧烈的波动!
一圈柔和的、带着无尽悲伤与恳求的精神涟漪,无视了林凡制造的种种“反幻境”干扰,直接传入他和墨辰的脑海。没有具体的语言,只有一系列破碎的画面和强烈的情感:
——实验室中绽放的、不受控制的璀璨光花;
——城市被绚丽却致命的彩色藤蔓吞噬,人们在微笑中化为静止雕塑;
——最后的科学家们,将自己与核心能源连接,试图将整个城市时空片段暂时“封存”,避免被彻底同化,为后来者留下警告与……渺茫的求救信号;
——漫长岁月中,封存的力量逐渐被“繁花之咒”侵蚀、汲取,文明的光辉一点点黯淡……
最后的意念,汇聚成一个清晰的、带着自我牺牲决绝的请求:
“摧毁……核心……释放……我们……终结……诅咒……不要……被它的‘美’……迷惑……”
它请求被摧毁!请求终结这永恒的折磨,并阻止“繁花之咒”继续扩散害人!
林凡和墨辰心神剧震。一个文明在彻底消亡前,留下的最后遗愿,竟是请求他人给予彻底的毁灭,以寻求解脱并阻止邪恶。
“如何摧毁?”林凡下意识地问道。
那残存的意识波动,将一幅能量流动图映入他们脑海。指向那朵核心巨花扎根于水晶球体最深处的、一段相对脆弱且能量流转关键的“根茎”节点。那里是“繁花之咒”从文明遗骸中汲取养分、并控制整个花海幻境的核心枢纽之一。破坏它,虽不能彻底消灭“繁花之咒”(其本体可能存在于更高维度或概念层面),但足以重创其在此维度的显化结构,很可能导致花海崩溃,释放被凝固的文明遗骸(使其彻底消散解脱),并中断其捕食能力。
然而,那处节点被重重保护,且巨花本体必然会疯狂反扑。
“墨道友……”林凡看向墨辰。
墨辰手握剑柄,剑身已在鞘中嗡鸣,他目光坚定:“文明泣血之托,邪祟荼毒之证。此剑,当为往生开路,为现世斩孽。”
无需多言,战意已决。
但如何突破重重保护,精准打击那处节点?强攻显然不行。
林凡看着周围那些仍在紊乱、但依旧危险的花海物质,又看了看自己探索梭上挂载的、已经消耗大半的“整活装备”,脑中灵光一闪。
“有办法了!γ-739,立刻分析我们剩余的‘混沌彩虹墨’、‘人间烟火’基质、以及物质重组器里所有剩余材料的能量属性!计算能否临时合成一种超级‘信息乱码炸弹’!”
“我们要给那朵大花,和它控制下的整个花海防御系统,来一次终极的、从物理到逻辑层面的‘强制重启’!用最混乱、最无厘头、最无法解析的‘垃圾信息洪流’,冲击它的控制节点,制造一刹那的僵直和漏洞!墨道友,那一刹那,就看你的剑,能否斩断那罪恶的根茎了!”
(诸天直播间内,气氛因为文明遗骸的真相与悲壮请求,也变得有些肃穆,但随即又因林凡的“终极整活”计划而活跃起来。)
【弹幕A(修真老祖):文明之殇,可悲可叹。然其最后之清醒与决绝,亦令人敬佩。此子欲以‘信息乱码’破局?此法……前所未闻,然或正合此‘咒’以精神、秩序为食之特性?】
【弹幕b(妖族大圣】:妈的,看得本座心里有点堵。那花是个什么玩意儿!小子,给爷炸了它!用最吵最乱的方式!打赏一罐‘万兽咆哮’精华,给你的乱码加点‘野性’!(打赏强化了信息干扰的混乱本质)】
【弹幕c(魔界巨擘】:有意思!用文明最不屑的‘垃圾’去攻击以‘美’与‘秩序’为食的诅咒?这是从概念上的逆向污染?小子,你他娘真是个人才!赌五百魔煞晶,你这破炸弹能把它‘噎’住!】
【弹幕d(仙界至尊):……悲愿需偿,邪祟当诛。此子之法虽奇,然或暗合‘以毒攻毒’、‘乱中取胜’之理。打赏一道‘秩序崩解’法则碎片(微弱),助其‘乱码’更具颠覆性。(打赏悄然融入林凡正在组装的“炸弹”概念核心)】
林凡对此依旧无知无觉。他正和γ-739一起,以疯狂的速度,将剩余的香料基质、彩色染料、声波发生器零件、能量电池、甚至一些从古路捡来的无用法则碎片粉末,全部投入物质重组器,按照一个极其复杂且不稳定的配方进行紧急合成!
他要创造的,不是爆炸,而是一次极致的、针对感知与逻辑的“意义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