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璃微微一怔，随即轻笑道：“师弟倒是谦逊。”
许靖安手中灵火流转，灵纹如活物般在纸鸢断翼上蜿蜒成型，闻言只是淡然一笑。
“那位前辈曾对我说，炼器之道，不在材料多寡，也不在技法繁复，而在心稳、意专、灵通。器有灵，人有心，若炼器者不能与器共鸣，那再珍贵的材料，也不过是一堆死物罢了。”
柳青璃听得出神，目光落在那渐渐焕发出柔和光芒的纸鸢之上，轻声道：“师弟所言极是。炼器如修道，器为外物，心才是根本。若无道心，纵有神器在手，也难发挥其真正威能。”
许靖安点头，手上动作不停，“师姐，我先以灵焰天髓重塑翼骨，再以寒玉精丝重铸灵脉，最后以青帝长生体灵火温养灵性，整个过程需三个时辰。此间灵火虽不至爆裂，但为防万一，师姐不妨先去侧室饮一盏灵茶，稍作歇息。”
柳青璃摇头，轻声道：“不必。我在此看着师弟施为，也是一种学习。况且，能亲眼见到你这般用心为我修复此物，我心中已是欢喜。”
许靖安见她坚持，也不再强劝，只是温和一笑，继续专注于手中的灵纹刻画。
狐兔兔从侧室探出个小脑袋，手里还捧着一盏冒着热气的灵茶，看到二人专注的模样，眼珠子一转，悄悄溜到柳青璃身旁，压低声音道：“柳姑娘，你不知道，我家主人以前炼器时可没这么靠谱，经常把好好的材料炸得满洞都是，连他自己的衣服都被烧出好几个洞呢！”
柳青璃一怔，忍俊不禁，刚要开口，却见许靖安头也不抬，冷冷丢来一句：“兔兔，再说，今晚没灵果吃。”
狐兔兔立刻捂住嘴巴，连连摇头，一双大眼睛却仍旧滴溜溜地转着，显然憋笑憋得辛苦。
柳青璃见状，眼中笑意更深，但到底没再追问，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温柔地注视着许靖安的每一个动作。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法坛上的灵火忽明忽暗，却始终保持着稳定的温度，那纸鸢断翼上的灵纹逐渐连成一片，如星河流转，又如翠竹生春，终于有了丝丝缕缕的生机。
柳青璃看得入神，心中不禁感叹，许靖安不仅剑道造诣高深，就连这炼器之道，也已达炉火纯青之境。
更难得的是，他竟将剑道灵韵融入其中，使得这纸鸢不仅恢复如初，更添几分灵动剑意。
终于，在第三个时辰即将结束之时，许靖安双手一收，灵火缓缓熄灭。
那纸鸢悬浮在法坛中央，双翼完整，翼面流转着淡淡的青光，似有微风在其周围环绕，虽不见扇动，却给人一种随时可能乘风而起的灵动感。
“成了。”
许靖安轻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如释重负与满意。
他伸手将纸鸢轻轻摄起，递向柳青璃，微笑道：“师姐，试试看，可还顺手？”
柳青璃接过纸鸢，入手轻盈，仿佛一片真正的羽毛，她心念一动，那纸鸢便自动展开双翼，微微颤动，一股清灵的灵力波动随之荡漾开来，翼面上的灵纹流转不息，宛如活物。
她眼中闪过惊喜与震撼，轻声道：“这……这灵性比之前更强了，而且……似乎更加听我号令，翼面灵脉运转自如，毫无阻滞！”
许靖安微微一笑，道：“我以青帝长生体温养过，又融入了一丝剑意灵韵，使其不仅恢复，更添灵动。以后师姐御空而行，或可更快三分，也更稳一分。”
柳青璃握着纸鸢，心中感动难以言表，她抬头看着许靖安，认真道：“师弟，大恩不言谢。这份情谊，青璃铭记于心。”
许靖安摆摆手，笑道：“师姐何须如此。你我之间，何须言谢。再说了，若不是紫阳真人当年收留，我哪有今日成就？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狐兔兔在旁边听得直翻白眼，小声嘀咕：“肉麻死了，肉麻死了，两位能不能正常一点说话啊……”
柳青璃忍不住掩嘴轻笑，而许靖安则瞪了狐兔兔一眼，后者立刻缩了缩脖子，乖乖闭嘴。
洞府之中，灵光柔和，茶香袅袅，笑声轻扬。
恰在此时，柳青璃话锋一转，忽而问道:“对了，秦桃桃前辈呢？”
许靖安听闻此言，一瞬沉默下去，脸上也浮现出几分不悦。
“她……陨落了。”
沉默片刻，许靖安还是释然的回答了一句，便不再多言。
“怎么会……”
柳青璃还想多问，就见狐兔兔冲她摇了摇头，便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好了，不提这事了……”
许靖安收敛下情绪，复又笑道。
柳青璃见许靖安神色微黯，心中一紧，却见他已然收敛情绪，唇角重新扬起温和的笑意，显然是不愿多谈。
她识趣地点头，轻声道：“嗯，不提也罢。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师弟节哀，她若在天有灵，见你如今道途坦荡，定也会欣慰。”
许靖安微微颔首，目光落在那悬浮在空中的纸鸢上，神色恢复如常，轻声道：“师姐说得是。人生在世，难免经历悲欢离合，重要的是，我们仍能向前。”
柳青璃看着他，心中却不禁泛起一丝唏嘘。
她与秦桃桃虽接触不多，但也曾有过几面之缘，那是一位性格爽利凌厉的女子，行事果断，修为高深，没想到，如今，竟已天人永隔。
狐兔兔见气氛略显沉重，连忙蹦跶到一旁，小心翼翼地捧着盏灵茶，讨好地说道：“主人，您炼器辛苦啦……这是云雾灵芽，专门给您泡的，赶紧趁热喝一口，解解乏……”
许靖安瞥了它一眼，嘴角微抽，但终究还是接过茶盏，轻啜了一口，点头道：“嗯，火候还行，没糟蹋灵叶。”
狐兔兔立刻眉开眼笑，尾巴得意地晃了晃：“那是！也不看看本狐是谁！”
柳青璃见状，忍不住莞尔，这一幕让她紧绷的情绪也放松下来。
她上前一步，将修复如初的纸鸢收入袖中，郑重道：“师弟，此物对我意义非凡，今日多亏有你，我才能将它修复如初，甚至更胜从前。他日若有用得着我柳青璃之处，尽管开口，我定不推辞。”
许靖安摇头笑道：“师姐言重了。你我之间，何必如此见外。只要师姐无事，我便安心。”
柳青璃深深看了他一眼，眼中情绪复杂，最终只是轻声道：“师弟，保重。”
许靖安点头：“师姐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