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丹鼎司炸开了锅。
起因是负责给高级病房送餐的丹士,在黄岚的房间里发现了一株“仙草”。
“天呐!你们快来看!是‘瑶光返生花’!古籍里记载,只在建木最顶端才会生长的奇花,据说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效!它怎么会在这里开花?”一位年长的丹士捧着那盆植物,激动得胡子都在颤抖。
一群丹士和医士围着那盆花,啧啧称奇,各种猜测层出不穷。
“莫非是此地灵气充裕,让凡种产生了变异?”
你小说看多了吧?
“不对,我昨晚还见过这盆花,明明快枯死了。一夜之间,脱胎换骨,定是祥瑞之兆!”
“难道……是和住在这里的这位恩人有关?听说他身怀异能……”
作为“祥瑞”本人的黄岚,正被星和三月七堵在房间里打牌。
“一对三。”黄岚扔下两张牌。
“管上!一对K!”三月七得意洋洋地拍下牌,“岚子,你今天手气不行啊。”
“是吗?”黄岚笑了笑,从手里抽出三张牌,“飞机。”
“我炸!”星毫不犹豫地扔出四张一样的牌,然后冲黄岚挤了挤眼睛,“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
黄岚看着她那副“快夸我”的表情,无奈地摊开手:“你赢了。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他们赌的不是钱,而是各种稀奇古怪的赌注。
“嗯……”星摸着下巴,眼珠子一转,“有了!你不是能让小概率事件发生吗?那你现在让外面那群人,突然开始跳舞怎么样?”
“……这个要求是不是有点太缺德了?”黄岚嘴角一抽。
“怎么会!这叫为枯燥的住院生活增添乐趣!”星振振有词。
“我才不要!”三月七在一旁抗议,“万一把白露也卷进去了怎么办?多不好意思。要不……你让天上下糖豆雨吧!”
黄岚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跟这两个活宝待在一起,比跟幻胧打架还耗费心神。
就在他们打打闹闹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白露探进一个小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们:“那个……恩人,没打扰到你们吧?”
“没有没有,”三月七连忙把牌收起来,“白露,有什么事吗?”
白露走了进来,小脸上带着一丝愁容:“是有一点小麻烦……想请教一下。”
原来,在这次动乱中,有一批伤员的情况非常棘手。
他们并非被军团士兵直接所伤,而是被幻胧最后扩散的丰饶与毁灭混合之力波及。
这种力量在他们体内留下了一种奇怪的“烙印”,既不像魔阴身,也不像单纯的能量创伤。
它会不断侵蚀患者的生机,但又不致命,只是让他们陷入一种半生半死、持续衰弱的状态。
丹鼎司的各种疗法,无论是丹药还是针灸,都收效甚微。
“我们想尽了办法,都只能暂时缓解,无法根除。”白露的声音低了下去,显得有些沮丧,“有一位云骑尉,是我的病人,他昨天还能坐起来喝粥,今天就已经……已经快要感应不到生命气息了。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听到这里,房间里的气氛沉了下来。星和三月七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连你也束手无策吗?”三月七轻声问。
白露摇了摇头,眼眶有点红:“那股力量太霸道了,它像一株扎根在身体里的毒草,拔不掉,也杀不死。我……是我医术不精。”
“不关你的事。”黄岚开口了,他的声音很平静,“那不是医术能解决的范畴。”
他站起身,看着满脸自责的白露,又看了看窗外那些仍在为伤员奔走的医士。喧闹的丹鼎司,此刻在他眼中呈现出另一番景象——那是生命在与凋零抗争的战场。
“带我去看看。”他说。
白露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
在那位云骑尉的病房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床上躺着的年轻人面如白纸,胸口只有微弱的起伏,身上缠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黑绿色气息,正是幻胧力量的残余。几位年长的丹士围在床边,束手无策,连连叹气。
黄岚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大部分人以为他只是跟着白露来看热闹的“健康患者”。
他没有走上前,只是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
星和三月七紧张地跟在他身后,她们知道,黄岚要做什么了。
“真麻烦啊……”黄岚低声自语,像是在抱怨,但眼神却异常专注,“这种顽固的能量残留,在没有外部干预的情况下,自我消散的概率趋近于零。”
他抬起手,似乎想做什么,但又放下了。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能力,太过惊世骇俗。
他想了想,转身对星说道:“去,把他床头柜上那个茶杯拿过来。”
“啊?”星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照办,小心翼翼地把一个空茶杯递给了他。
黄岚接过茶杯,又对三月七说:“去给我倒杯水。”
三月七也连忙跑去倒了一杯清水。
黄岚将清水倒进空杯里,然后端着这杯平平无奇的水,走到了病床前。
“你们在做什么?”一位老丹士皱眉呵斥道,“病人危在旦夕,休得胡闹!”
“让他试试吧。”白露却开口了,她虽然也不知道黄岚想干什么,但直觉告诉她,或许真的有奇迹发生。
黄岚没有理会旁人的目光,他将水杯递到云骑尉的嘴边,轻声说:“喂,兄弟,口渴了吧。喝口水,就没事了。”
这番举动让所有人都觉得莫名其妙。
然而,就在那杯水即将碰到云骑尉嘴唇的瞬间,黄岚的指尖在杯壁上轻轻一弹。
“一杯普通的水,能治好幻胧诅咒的概率是零。”
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光芒,从他的指尖融入了水中。
几滴清水,顺着云骑尉干裂的嘴唇,流了进去。
下一秒,奇迹发生了。
缠绕在云骑尉身上的黑绿色气息,仿佛遇到了克星一般,发出一声轻微的、不甘的嘶鸣,随即冰消雪融,彻底消失了。他蜡黄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微弱的呼吸变得平稳有力。
几秒钟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那位被断定生机将绝的云骑尉,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我……我这是在哪……好渴……”他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整个病房,鸦雀无声。
所有丹士和医士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感觉自己毕生所学的医理都被彻底颠覆了。
“神……神迹啊!”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颤抖的惊呼。
黄岚却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将空杯子放回床头柜,拍了拍手,对还处在震惊中的白露笑了笑:“好了,他没事了。剩下的,就是普通的调养了,这个你们专业。”
说完,他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拉着还呆滞着的星和三月七,溜之大吉。
回到自己的病房,三月七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抓住黄岚的胳膊,激动地问:“刚才那是……一杯普通的水?”
“不然呢?”黄岚摊手,“丹鼎司的水,可能还加了点草药,有益健康。”
星则用一种全新的、闪闪发亮的眼神看着他:“我决定了,以后列车上的饮水机,就由你来负责!”
黄岚:“……”
“叮”的一声,黄岚的手机响了,是符玄发来的消息,内容很简单:【两日期限已到,经太卜司精密推算,阁下身体康健,可以出院。另,景元将军已苏醒,在神策府备下薄宴,恭候大驾。】
黄岚看着手机,如蒙大赦。
“解放了!”他高举双手欢呼。
当他们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这个“伤心之地”时,景元亲自来到了丹鼎司门口。
他换上了一身便服,气色好了许多,虽然眉宇间仍有一丝疲惫,但那份运筹帷幄的从容已经回来了。
“诸位,这次罗浮之危,多亏各位鼎力相助。”景元对着列车组一行人,郑重地行了一礼。
“将军客气了,我们也是为了星核嘛。”三月七笑着说。
“无论如何,这份恩情,罗浮铭记于心。”景元说着,递给瓦尔特一个精致的木盒,“此乃罗浮的一些特产,不成敬意。另外,此物赠予黄岚先生。”
(摇人的在之前就已经给了。)
他将一枚通体温润的玉佩递给黄岚,玉佩上刻着繁复的云纹。
“这是‘静心佩’,持明工巧之物,有凝神静气之效。我知道先生神通广大,或许用不上,但……算是我的一点心意。”景元的目光很诚恳,“阁下之力,太过刚猛,还望……多加珍重。”
黄岚接过玉佩,入手一片清凉,他笑了笑:“多谢将军。不过我最好的静心佩,是她们两个。”
他指了指旁边的星和三月七。
两个女孩一愣,随即都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告别了景元,列车组一行人终于踏上了返回星穹列车的路。
“啊,还是外面的空气好闻!”黄岚深吸一口气,夸张地感叹道,“丹鼎司的药味都快渗进我骨头里了!”
“我倒觉得挺好闻的。”星跟在后面,一脸认真地补充道,“而且那里的垃圾桶,确实是精品。”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一场席卷仙舟的危机,就此落下帷幕。前路依旧未知,但只要伙伴在身边,任何旅途,都将充满阳光与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