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书房的门开了。韩北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薄薄的文件夹。他走到男人面前的沙发坐下，将文件夹放在茶几上，推向他。
男人挑眉，没急着拿，反而又慢悠悠地坐回沙发，翘起腿，看着韩北，等他“说”话。
韩北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开门见山，语速平稳：“你需要一个新身份。”
男人嗤笑一声，也放缓语速回应：“哦？要给我这工具人挂牌上市了？叫什么？总不能还叫‘龙蝰的崽’吧？”他语气里的自嘲很明显。
韩北没理会他的调侃，用指尖点了点文件夹：“里面是证件和背景资料。名字……”他顿了一下，似乎对这个名字并不十分满意，但还是说了出来，“……叫王强。”
“噗——”男人刚端起水喝了一口，差点全喷出来。
他咳嗽着，难以置信地瞪着韩北，语速都快了不少：“王……王强？！哪个王？哪个强？王者荣耀的王？强抢民女的强？韩北，你认真的吗？这名字也太……朴实无华了吧？配得上我这张帅脸和我这狂霸酷拽的气质吗？”他指着自己的脸，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
“王强？韩北，你取名字能不能用点心？能不能换个有点格调的？比如夜煞？或者追魂？再不济夺命书生也行啊！”
韩北：“……”
韩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激动的嘴唇，等他嚷嚷完，才淡淡补充：“或者，你喜欢李铁柱？”
男人：“……”
他噎住了，看着韩北那张一本正经的脸，第一次有点不确定这人是不是在开玩笑。
“王强……就王强吧。”他认命似的嘟囔，“总比李铁柱强。”
他悻悻地拿起文件夹翻开，里面是一套近乎完美的假身份证明，从身份证到护照，甚至还有几张信用卡和一份简单的履历。照片是他几年前的样子，稍微处理过，但一眼还能认出。
还有一份他的低调的背景资料。
“这背景是村里刚通网吗？！老子是……老子以前……”他卡壳了，想起自己那确实不能见光的过去。
他又拿起那部手机，翻来覆去看了看，是最普通的智能机，里面估计干净得只剩基础功能。
“手机用于单线联系，里面有石川的号码。”韩北补充道。
王强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了。他像握枪一样捏着手机，抱着胳膊，斜眼看韩北：“然后呢？王……强同志，第一个任务是什么？去菜市场收保护费？”
韩北看着他，清晰而缓慢地说道：“准备一下。明天，你跟我回国一趟。”
“回国？”王强挑眉，这次是真的有点惊讶了。
“回哪个国？韩家老巢？你爹眼皮子底下？韩北，你搞清楚，我现在是王强，不是那个能让你爹眼皮跳两下的龙家独子了！”
他指着自己这张虽然帅但辨识度不低，还可能被某些人“通缉”的脸，“你确定带我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加给你自己找麻烦？”
“你的档案很干净，王强是新人。”身份是，我的保镖。”
“保镖？”王强嗤笑出声，把文件夹合上，随手扔在沙发上，“让我龙家独苗，给你韩家二少爷当保镖？韩北，你这算盘打得我在太平洋对岸都听见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再说了，让我给你挡枪子儿？代价恐怕你付不起，”
韩北淡淡瞥了他一眼：“代价？代价就是你的命，只有我能护的住。”
王强，顿时语塞。
他磨了磨后槽牙，最终只是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妈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尤其这屋檐还是韩北这个面冷心黑的家伙搭的。
“行，保镖就保镖。”他认命似的摊手，随即嘴角又勾起那抹熟悉的，带着点邪气的笑。
“不过韩北，我这人业务水平有时候不太稳定。万一到时候保护得过于周到，比如不小心把找你搭讪的莺莺燕燕全都请到医院去住个十天半月，你可别怪我。”
“随你。”韩北似乎根本不在意他的威胁。
“还有，你总得给点装备吧？难道真让我空着手去给你当人肉盾牌？最起码……给把家伙？”他拇指和食指比了个枪的手势。
韩北却像是完全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喋喋不休的嘴，等他消停了，才提醒他：“国内环境不同。你需要做的，就是跟紧我，少说话。”
“只是跟着？当花瓶？还是当人肉盾牌？”王强没好气地反驳，语速忍不住加快，看到韩北微微蹙眉，才又强迫自己慢下来，
“韩北，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带我这个仇家之子兼不定时炸弹回韩家大本营，就为了让我跟着？你就不怕我真的一时兴起，给你来个现场表演，比如……弑主？”
他最后两个字用唇语说得极其缓慢清晰，带着十足的挑衅。
韩北看着他，沉默了几秒。就在王强以为他要发作或者至少反驳时，却听到他用那种一贯平淡的语调回答：
“你会吗？”
三个字，轻飘飘的。
将王强所有准备好的调侃和挑衅瞬间压了下去，他看着韩北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忽然明白了。
韩北不是在问他，而是在说一个事实——他知道他不会，至少现在不会。因为他需要韩北的庇护，他们目标暂时一致。
一种被完全看透、甚至被拿捏住的感觉让他极其不爽，但又无可奈何。
他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嘟囔了一句：行，不就是跟在你后面伺候吗，没问题，保证把你伺候得妥妥帖帖的，就是不知道，韩家大宅里哪些人能动，哪些人……失手打残了也没关系？”他试图找回一点主动权，哪怕只是口头上的挑衅。
韩北抬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没有任何威胁的意味，却让男人瞬间闭了嘴。
启程回国的那天，王强换上了一身石川准备的黑色西装，尺寸意外地合身，衬得他那股野性的气质里多了几分危险的禁欲感，虽然脸上还带着伤后的倦怠和不情愿。
他跟在韩北身后，看着韩北挺拔冷漠的背影，快走两步与他并肩，放缓语速问：“喂，韩北，最后一个问题。万一，我是说万一，在你家地盘上，你那个好哥哥韩东认出我来了，当场要弄死我，你保不保？”
韩北脚步未停，目光平视他，几乎没有犹豫，用一贯清冷的嗓音回答：
“你是我的人，动你，就是动我。”
王强愣了一下，看着韩北一本正经的脸，忽然嗤地笑出声，摇了摇头，低声自语：“行……真行。韩北，你真是我见过最合格的老板。”
飞机起飞，冲入云霄。王强看着窗外越来越小的城市，又看看旁边闭目养神、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韩北，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