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力消失。
叶川如破布口袋从半空重重摔落,砸起尘埃。残余的破坏力依旧在体内肆虐,内脏如被无形巨手攥紧揉捏,每一次心跳带来撕裂剧痛,喉间涌上浓重铁锈味。
“咳…咳咳…”叶川剧烈咳嗽,每一次都喷溅出带暗红内脏碎片的血沫。
冰冷的金属紧贴叶川的脸颊,每一次呼吸都扯动胸腔撕裂的剧痛。他咳出一口污血,血沫中诡异地闪烁着幽蓝光点。
“咳…操…”他咒骂着试图撑起身体,但那只冒着青烟、内部结构烧毁的机械右手沉重如焊死在地。更糟的是,倒灌的毁灭能量仍在五脏六腑间疯狂搅动——章纲的预言,时痕溃疡侵入心血管,正在应验。
“叶川!”林夏扑到他身边,声音嘶哑。她完好的左手颤抖却坚定地按住他咳血的胸口。她冰晶般的白发黯淡无光,发梢遍布蛛网裂痕,对抗“熵泪”风暴几乎榨干了她。细微的动作都让灰白发丝簌簌掉落。
“别动!”她声音带着哭腔却强硬,“再咳下去,你要用内脏给我铺星光大道了!”
叶川咧开染血的嘴角:“放…放心…死不了…” 他目光转向焦黑的机械残臂,骨髓渗出寒意。警告回响——删除动作引发时空坍缩。A-327的自毁,仅仅被推迟。
“喀啦——!”
核心光幕方向传来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两人悚然抬头。
那片被叶川“捏爆”的破洞区域,空间如同揉皱又摊平的锡纸,布满了蠕动、蔓延的黑色裂痕!裂痕贪婪吞噬着光线、尘埃、数据流光。无形的窒息压迫弥漫——空间在崩解,走向彻底坍缩!
“dELEtE”指令的猩红残影,狞笑般烙印在扭曲的背景上,随着空间震颤闪烁倒数。
“它…还在!”林夏按住叶川胸口的手收紧,绝望颤抖,“我们…挖了个更漂亮的坟坑!”
叶川瞳孔紧缩。体内破坏力与外界崩溃产生共鸣。血管里闪烁的记忆碎片,疯狂涌向焦黑的机械臂!残臂内部发出不祥幽光!更恐怖的是,一股冰冷、沉重、岩石般的质感,正从右肩沿着神经束向下蔓延!
右手瞬间化石化!绞索勒紧!
“我的手…”叶川声音惊骇。右肩皮肤肉眼可见地灰白、僵硬、失去生机!
“不!停下!!”林夏尖叫,左手抓向石化处,触电般缩回——触感如千年干尸!她灰白发丝裂痕加深,无声断裂。
空间呻吟加剧!黑色裂痕蛛网般爬满天顶!一块边缘闪烁锯齿黑芒的巨大空间碎片,如同被掰下的天花板,“轰隆”一声当头砸落!碎片后方是吞噬一切的混沌!
终极坍缩开始!
“躲开!!”叶川爆吼,左腿爆力蹬地,用知觉飞速流失的石化右臂(小臂以下如石棍)猛推林夏!
林夏被推开,空间碎片擦断她脆弱的发丝。
“叶川!!”她肝胆俱裂!
叶川失去平衡,石化右臂如坠锚拖拽。他眼睁睁看着死亡镰刃落下!
时间凝固。
极致的恐惧、剧痛、愧疚在林夏濒临崩溃的意识中引爆!
“不——!!!”
比对抗格式化更纯粹、更穿透灵魂的尖啸迸发!是绝望深渊的呼唤,生命的挽歌!
异变陡生!
林夏灰暗、裂痕遍布的白发,骤然爆发出乳白色光晕!温暖、律动,如神圣光纱笼罩全身。
尖啸余波在光晕中转化,沉降为低沉、悠远、蕴含秩序的嗡鸣!
“嗡——————”
嗡鸣穿透乱流,抚平空间褶皱!
砸向叶川的空间碎片,在头顶半米处骤然凝滞!锯齿黑芒如被驯服,迅速黯淡!蛛网裂痕蔓延减缓,边缘模糊似被“缝合”!窒息的压迫感如潮退去!
叶川倒地,看着悬顶的碎片,心跳如鼓。体内破坏力与石化蔓延也出现凝滞!记忆碎片光芒黯淡。
“这…”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林夏。
林夏也愣住了。站在光晕中,白发无风自动,裂痕恶化停止。
她抬起金属化的右手,指尖与嗡鸣产生奇妙共鸣。茫然看着自己的手,又看向被声波稳定的坍缩核心。悠远嗡鸣持续流淌,源于灵魂深处守护的意志。
“我…不知道…”她声音茫然颤抖,“我只是…不想你死…不想一切完蛋…”
叶川挣扎坐起,靠墙喘息。右肩以下已成死寂灰岩,沉重异常。石化在嗡鸣中暂停,未逆转。预言精准。
“别停…继续…”叶川声音沙哑而命令,“这声音…能稳住它!” 他想起那个预言——林夏歌声稳定坍缩区!非比喻!
林夏闭眼,不再“唱”,而是倾听灵魂的嗡鸣。将恐惧、担忧、痛惜融入其中。
“嗡——————”
嗡鸣更稳更厚,如定海神针锚定毁灭边缘。空间只剩疲惫的涟漪。
叶川忍受剧痛,意识如解码器般拆解声波波形、频率…
突然,他布满冷汗的脸上闪过极度震惊!
这嗡鸣的基础频率…他骨髓般熟悉!
“林夏!”叶川眼中爆出骇人光芒,“频率!是倒数!是第一章…辐射刀鸣!”
林夏浑身剧震!第一章!撕裂旧世界的丧钟刀鸣!
意识中回放恐怖刀鸣,对比此刻嗡鸣…
嗡鸣基频 = 1 \/ 辐射刀鸣基频
精准的数学倒数!硬币的正反!毁灭开启与崩溃暂止!
“这…怎么可能?”林夏惊呼,嗡鸣不稳,悬停碎片黑芒一闪。
“集中精神!”叶川厉喝,咳出带碎片的污血,“记住!音波频率=第1章刀鸣倒数!是规则!救命稻草!稳住!直到…”
他话戛然而止,死死盯住林夏光晕中的白发。
“咔嚓…咔嚓…”
细微碎裂声密集响起。布满裂痕的白发沿着裂痕破碎!如同打磨钻石,碎裂成无数细小、棱角分明、闪烁乳白淡蓝光芒的结晶碎片!
碎片被嗡鸣力场约束,环绕林夏高速旋转、飞舞、重组!在节奏中碰撞、融合、排列,在她周身形成一层流动变幻的光晕护盾!流光溢彩,柔韧坚韧,隔绝震荡与乱流。预言应验——白发结晶破碎重组为护盾!
林夏感受着变化。她不再仅是声源,更被自身痛苦结晶所化的护盾守护。护盾与她心意隐隐相通。
“护盾…”她喃喃,眼神复杂。痛苦残骸,化为守护之力。
叶川稍松口气,神经紧绷依旧。
石化残肢与内脏剧痛提醒他时间无多。白发护盾与摇篮曲只是饮鸩止渴!A-327根源未除,平衡随时崩塌!
“坚持住…”他咬牙用左手撑起,目光如刀扫视这片嗡鸣与护盾笼罩的“风暴眼”。
必须找到生路!在他们被耗干前,终止删除,逃离深渊!下一站——需要“快乐阳光”的光合文明果园,此刻遥远如天堂。
他和林夏,一个拖着石化残肢内脏破碎,一个燃烧破碎结晶维持倒数挽歌,正站在血与熵的悬崖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