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雨水堡”里一片安宁。谭姨和秀云的动作轻得像羽毛落地，生怕惊醒两个已然进入甜美梦乡的小人儿。雨水蜷缩在印着小兔子的柔软被子里，小脸睡得红扑扑的，一只小手还无意识地抓着兔子玩偶的耳朵。晓娥则侧躺着，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呼吸均匀，在柔和的床头灯光下显得格外恬静。谭姨细心地替她们掖好被角，又检查了房间的温度，这才和秀云对视一眼，轻轻带上房门。
楼下，偌大的客厅只亮着几盏壁灯，温暖的光晕洒在光洁的柚木地板上。何雨柱并未立刻去休息，他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坐在宽大的沙发里，身体向后靠去，深深呼出一口气。这一天，从四合院热火朝天地搬家、布置，到家庭聚餐、定下全院宴的计划，再到送老太太、安顿两个小家伙，信息量巨大，也耗费了不少心神。但他心里是踏实的，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感。看着父亲脸上的愁苦被安稳取代，看着那个曾经冰冷的四合院正房重新充满人气和暖意，看着雨水和晓娥在自己提供的庇护下安然入睡，这正是他当初拼命奋斗所要守护的核心。
窗外传来几声若有似无的虫鸣，更衬得室内一片静谧。何雨柱的思绪飘回四合院。明天是关键的一天，父亲何大清要去面对阔别多年的邻居们，去宣告他的回归，去张罗一场维系邻里关系的宴席。他知道父亲本质上是个要面子也重情义的人，只是过往的经历让他变得有些畏缩和迟疑。今天饭桌上自己那番话，希望能真正给父亲注入底气。
“爹，看您的了。”何雨柱对着空气低声说了一句，仿佛在为远在四合院的父亲鼓劲。他喝光杯中的水，起身关掉壁灯。整座宅邸彻底沉入安宁的夜色中。
------
四合院，95号。
清晨的阳光带着暖意，穿透擦拭干净的新窗玻璃，将何家正房照得亮堂堂的。崭新的家具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空气里还残留着一点点清漆和松木混合的清新味道。
白桂芝早早地就起来了。她轻手轻脚地在厨房忙碌着，用新买的铝锅熬着小米粥，蒸笼上热着昨天特意多买的馒头包子。整洁的灶台、闪亮的锅具让她操作起来格外小心，生怕留下一点油污或划痕。她看着这一切崭新的家当，心里依然有种不真实的幸福感，同时又带着一丝生怕弄坏了的紧张。何大清也醒了，坐在崭新的圆桌旁，喝着白桂芝刚给他倒的热水，看着屋子里的一切，眼神里充满了感慨和坚定。两个男孩，国栋和国强也被厨房飘来的香气和窗外的鸟叫声唤醒，揉着眼睛从他们崭新又柔软的床上爬起来。
“醒了？快去洗脸！”白桂芝听见动静，探头出来叮嘱，“用新脸盆新毛巾，别弄脏了！”
“知道啦娘！”国强响亮地答应着，对新家的一切都充满了探索欲。国栋则显得沉稳些，但眼睛也亮晶晶地打量着这个属于自己和弟弟的新房间。
一家四口围着新桌子吃早饭。小米粥浓稠温热，馒头松软，白桂芝还拌了一小碟咸菜丝。虽然简单，但坐在崭新的椅子上，用着崭新的碗筷，看着阳光洒在新买的暖水瓶外壳上，这份安稳的日常让每个人都吃得格外香甜。
何大清放下碗，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妻子和两个儿子：“桂芝，国栋，国强。昨天柱子的话，你们都听见了。今天，我得去把请全院吃饭这事儿，跟几位管事的大爷敲定下来。”
白桂芝连忙点头：“嗯，大清哥，你去吧。家里有我收拾。柱子说得在理，这顿饭得请。”她眼神里有着对丈夫的支持，也有着对未来的期许。
“爹，我们也能帮忙！”国强立刻举手，跃跃欲试。
“你们俩乖乖在家，听娘的话，别乱跑添乱就行。”何大清笑了笑，又看向国栋，“国栋稳重些，照顾着点弟弟。”国栋认真地点头。
何大清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他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打鼓。离开这些年，院里人事变迁，几位管事大爷的位置没变（易中海、刘海中、阎埠贵），但威信和处事方式有没有不同？自己这突然带着新家庭回来，又大张旗鼓地换家具请吃饭，别人会怎么看？柱子说的那些道理他都懂，可真要自己去挨家挨户商量，面对那些可能探究的眼光，他还是觉得脸上有点烧得慌。
但想到柱子那沉稳的眼神，想到老太太的肯定，想到身后这个需要他支撑的新家，何大清深吸一口气。“我去了。”他对白桂芝说了一句，迈步走出了焕然一新的家门。
------
清晨的四合院已经开始了一天的生机。有早起倒尿盆的，有在公用水龙头前接水洗漱的，还有端着碗在自家门口吃早饭的。何大清一出来，立刻吸引了院子里不少人的目光。
“哟！何大清，这么早啊？”住中院厢房的贾张氏正拿着扫帚在自家门口划拉，看见何大清，立刻扬起了声调，眼神却飞快地在他身上和何家敞开的门里溜了一圈，“家里拾掇得可真亮堂！柱子真是出息了，孝顺啊！”
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几户早起的人都听到了。何大清脸上挤出点笑容，点点头：“张大姐早。是啊，孩子有心了。”他没多停留，径直朝前院走去。他能感觉到背后那些目光里的好奇、羡慕，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柱子说得对，堵嘴是必须的。
他首先来到前院，敲响了三大爷阎埠贵的家门。
“谁呀？大清早的……”门里传来阎埠贵带着点睡意的声音。门开了，阎埠贵穿着家常的旧棉袄，鼻梁上架着那副标志性的眼镜，看到门口站着的是何大清，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堆起笑容：“哟！是大清兄弟啊！快请进请进！这搬回来住，感觉咋样？昨天那动静可不小啊！”
“三大爷，打扰您了。”何大清客气地说着，进了阎家。阎家的摆设还是老样子，带着知识分子的书卷气，也透着点清贫的局促。“家里都挺好，柱子都给置办齐了。”何大清开门见山，“三大爷，我今天来，是想跟您，还有一大爷、二大爷商量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