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扬从旋涡里走出来那会儿，江小道正盘算着待会儿能不能顺手在遗迹门口签个到。
这人走路太稳，稳得不像来打架的，倒像来收租的。可江小道没空研究他是不是练过太极，脚边那道裂缝已经开始冒蓝红相间的光，像谁把两桶油漆倒进了地底搅拌机。紧接着，一个个黑影从旋涡中钻出，落地就散开阵型，动作整齐得像是排练过八百遍。
“哟，团建来了？”江小道抱紧怀里还在昏迷的岑晚狐，往后退了半步，“也不带点果盘瓜子，真是不懂礼数。”
话音未落，裂缝猛地一震，虚空石的光芒开始闪烁不定。他知道那点凝固空间的效果快到头了，而眼前这群人，显然不是来听他讲冷笑话的。
第一个扑上来的是个满脸横肉的魔修，手里拎着一把锯齿刀，看样子是想给他来个热情拥抱。江小道侧身一闪，酒葫芦撞上对方手腕，那人顿时一个趔趄——不是被砸的，是系统空间暗中弹了一下。
“抱歉啊，我这葫芦最近脾气不太好。”他嘴上说着，心里已经默念：“签到。”
【今日签到成功】
【获得：爆炎符·三连发】
“行吧，总比给我一张‘搓澡券’强。”他一边嘀咕，一边摸出三张黄纸符，手指一搓，甩向左侧空地。
轰！轰！轰！
连环炸响，火舌舔过地面，逼退了刚要合围的五六个魔修。焦味混着烟尘冲进鼻腔，江小道趁机用肩膀撞开两个靠得太近的家伙，抱着岑晚狐往密道方向挪。
“走！”他低吼一声，双手用力，直接把她往前一推。
岑晚狐摔在密道口边缘，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的是一片火海和满地打滚的魔修尸体。她下意识撑地要起身，却被一股热浪掀翻。
“别愣着！爬进去！”江小道站在火线外，回头瞪她一眼，“你要是死在这儿，我偷的灵果可就白分你了！”
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下一秒，胸口突然一阵灼痛。
血脉又开始躁动了。
这一次不一样。不是那种隐隐发烫的预觉，而是像有团火在血管里烧，顺着经脉一路往上窜。她抬手按住心口，指尖竟冒出一点火星，落在地上，“滋”地一声烫出个小坑。
江小道察觉不对，转身就要去拉她。
可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火堆里猛扑而出。
焦臭味最重的那个，正是魔修乙。
这家伙右臂一半皮肉都被烧没了，露出森森白骨，居然还能蹦跶得跟过年似的。他盯着岑晚狐的眼神，活像饿狗看见肉骨头，嘴里还咯咯笑着：“公主……终于找到你了……”
“你属蟑螂的是吧？”江小道骂了一句，抬手就想甩缚灵索。
可惜慢了半拍。
岑晚狐自己先动了。
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抬头，双瞳由褐转金，头顶“啪”地竖起一对毛茸茸的狐耳。紧接着，一股炽热气流从她体内爆发，火焰如潮水般喷涌而出，直冲前方。
“卧槽！”江小道被气浪掀得后退三步，差点一头栽进火堆。
火焰席卷过去，七八个来不及闪避的魔修瞬间化作火人，在地上惨叫翻滚。就连魔修乙也被掀飞出去，砸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厉害啊！”江小道抹了把脸上的灰，“下次提前打声招呼，我好戴个墨镜！”
可话没说完，他就发现岑晚狐的状态不太对劲。
她跪在地上，双手撑地，呼吸急促，额角青筋暴起，体表赤纹如同活物般游走。更糟的是，那股火焰没有停止的意思，反而越烧越旺，眼看就要失控。
“喂！醒醒！”江小道冲上去按住她肩膀，用力晃了晃，“你想把自己烧成烤狐狸吗？你死了谁还帮我偷厨房的灵馒头？”
她猛地抬头，眼神涣散，却在听见“灵馒头”三个字时，瞳孔微微一缩。
江小道立刻抓住机会：“你还记得李厨娘做的辣酱饼吗？还有王二狗藏在床底下的腊肠？你要是现在挂了，全归别人吃了！”
她喉咙里发出一声低鸣，像是挣扎，又像是回应。
“那就给我进去！”他一把将她推向密道深处，“再磨蹭，连渣都不剩！”
这一推用了全力，岑晚狐整个人滑进通道好几丈远，才勉强停下。她趴在地上，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瞧见江小道转身挡在入口前的身影。
而这时，魔修乙又站起来了。
他靠着墙缓缓起身，左腿拖在地上，右手只剩骨架，却仍死死攥着一块黑色短刃。他咧嘴一笑，牙缝里还夹着灰烬：“你以为……把她藏起来就安全了？她的血……早就被标记了……”
“你说啥？”江小道皱眉，“说话能不能完整点？断句大师也得有个谱啊。”
魔修乙没答，猛然发力，整个人如炮弹般射出，直扑密道口。
江小道反应极快，立刻横身一撞，把岑晚狐彻底撞进通道深处，自己则硬生生接下了那一爪。
利刃般的指甲撕开后背衣料，划出五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涌出，顺着脊背往下淌，滴在地面发出轻微的“嗒”声。
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却没有倒下。
“咳……你这手是拿锉刀磨过的？”他喘了口气，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和血混在一起的东西，“难怪抓痒特别狠。”
魔修乙狞笑着逼近：“交出公主，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哦？”江小道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那你问问我这身懒骨头同不同意？”
话音未落，他反手抽出最后一张缚灵索，甩出一个精准的回旋，直接套住魔修乙的脖子，用力一拽。
“咔！”
绳索收紧，魔修乙踉跄扑倒，短刃脱手飞出，插进墙缝。
江小道喘着粗气，低头看了眼自己背后，血已经浸透半边衣服，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又热又痒。他伸手摸了摸腰间酒葫芦，确认它还在，这才稍稍安心。
“听着。”他盯着趴在地上的魔修乙，声音低了些，“你们想要她，可以。但得先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魔修乙咳出一口黑血，竟然笑了：“你会的……很快就会了。”
更多魔修从旋涡中走出，脚步声密集如雨点。
江小道没回头，只是冲着密道深处喊了一声：“走……别回头。”
然后他慢慢撑起身子，摇晃着站直，一只手死死按住伤口，另一只手握紧了缚灵索的末端。
他知道撑不了多久了。
可只要还能站，就得挡住这条路。
密道内，岑晚狐趴在地上，手指抠进石缝，指尖渗出血丝。她听见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远，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墙。她想爬回去，可身体不听使唤，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费劲。
就在她几乎要昏过去的时候，头顶传来细微的震动。
碎石开始掉落。
通道入口处，一块巨岩缓缓下滑，眼看就要封死出口。
江小道抬头看了一眼，笑了笑。
“系统……”他在心里说，“明天……记得签到。”
第一块石头砸在他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