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既明没让奈费勒练剑太久，练狠了明天手臂酸软可不好受。
要是在议会被人发现手抖，指不定又要传出什么奇怪的传闻。
他陪着奈费勒慢跑了两圈，今天的运动量便足够了。
走走走，先拉伸下，歇会儿。待会一起泡个澡？
没有必要，我稍后自己冲洗便好。奈费勒沐浴通常是以清洁为目的，此刻当然婉拒了。
方既明当然明白他的顾虑，劝道：哎呀，家里的文书工作交给我就行。我时间多得很，处理完都会给亲爱的议长大人汇报的。
那就现在去吧。奈费勒顿了顿，明，你应该不会故意把水温调得太高，让我刚运动完就晕在浴池里吧？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方既明一脸难以置信，不满地提前把他的手杖藏到身后，不给他拿，虽然很想把头晕眼花、四肢无力、胸闷气短、想想就很好欺负的你搬回去照顾……但我怎么舍得真让你难受？
奈费勒拿不到手杖，挑了挑眉，便背起手往浴室方向走去。
方既明跟在后面念叨着：怎么还背着手？年纪轻轻就一把年纪……
被冷落的小鹦鹉见它的两个主人没管它就走，叫了几声都没有反应，气恼地飞回屋搞破坏了。
方既明虽然觉得魂魄状态更自在，但魂魄状态就没有借口和奈费勒共浴了呀。
他当即凝出个肉身，专门用来和奈费勒相处。
他在浴池边背过身，等奈费勒先下水，顺手从虚空中取物，给奈费勒调一杯温热的蜂蜜水。
明，转过来。奈费勒的脚步声靠近。
正在玩玻璃棒引流的方既明转过身：“怎么了？”
奈费勒轻轻抱住了他，带着方既明早就闻惯了的薄荷清香。
他们俩的身体没有完全相贴，只是在锁骨附近轻轻接触了一下。
这是个标准的贵族平级间的拥抱礼。
方既明忍不住调侃道：“那是不是还得再加上两次贴面礼和一句问候语才算规范？”
奈费勒被逗笑了，显然他也知道这时候不是该用贵族礼仪的时候。
方既明将那杯蜂蜜水往虚空中一放，双手回抱住对方，向奈费勒回礼，笑意盈盈：“就知道你昨晚其实有点期待，我感觉没错！”
“嗯。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抱呢？”
方既明嘿嘿一笑：“等你主动呢……”他补充道，“我怕我把握不住分寸，还是得你主动。你的话，我都能接受。”
奈费勒现学现卖，把刚领教的招数还了回去。
他在方既明耳边吹了口气：“我也是。”
方既明立刻消失了，没两秒又出现：“你你你你你……你居然做这种事！”
奈费勒笑着解开衣带：“是你先这么做的。再说，你不是说你都能接受，得我主动吗？”
两人先后下水，目光都默契地只和对方对视，没有乱瞟。
方既明先开口：“我还是不明白，你都不怕被看，为什么还要穿那么严实。”
奈费勒见他不解，便耐心地和他解释：“我并没有需要隐藏的、会因此感到羞耻的秘密，被人注视也改变不了我的思想、灵魂与本质。就像阅读一本打开的书，书的内容不会因被阅读而改变。”
“而穿得严实些，能有效过滤掉不必要的、基于外貌与身体的轻浮联想与冒犯，让人只关注我说的话、我做的事，而不是我的肉体。在宫廷里，我需要这种权威可靠的形象。”
这回方既明算是彻底明白了。
他往旁边挪了挪，凑到正在小口喝着蜂蜜水的奈费勒身边，把脑袋靠在他肩上。
但这一靠上去，他就没敢乱动，或者说，两人都没敢乱动了。
空气安静了片刻。
奈费勒陷入思考了一会儿，竟一口将蜂蜜水喝完，开始和方既明分析起当前的局势来。
毕竟方既明长期不露面，是幕后的议长，而只有全面了解这个国度，才能制定出更符合国情的发展策略。
一谈起正事，两人反倒都没那么拘谨了。
奈费勒从新时代的主要矛盾，讲到各大派系的现状，再到境外势力的影响……
他怎么在这种场合开始发表起策论了？
他说的东西不只是表面现象，更有他独到的见解，把现状一条条梳理得清清楚楚。
这内容放在百年后，估计都可以收录进中学教材里了。
题目叫什么？叫《奈费勒的浴室治国方略》？
方既明轻笑一声，闭上眼睛认真听着，打算待会儿用文字记录下来，让他家这位大政治家名垂青史。
哦，这个世界没有未来了……下一条时间线也用不上奈费勒此刻的策论。
那就让大政治家奈费勒在自己心里名垂青史吧。
过了一会儿，方既明突然感觉到奈费勒轻轻动了动肩膀：睡着了吗？
方既明迷迷糊糊睁开眼：没呢。
那我刚才说到哪了？
方既明坐直身子，战术性地清了清嗓子：在说……在说……等我回去听听。你在讲移民问题，说我们国家发展太快……
奈费勒无奈：累了就休息会儿吧，我先不说了。
方既明摇摇头：我不困了。有肉身就是麻烦，老是想睡觉，好久没真正睡一觉了。提到肉身，方既明突然想到奈费勒的读心术，对了，现在我有肉身了，你能听到我的心声了吗？
听不到，你太强了。
那我封印一部分力量？
没必要。奈费勒冲洗着头发，很自然地站起身，我洗好了。
方既明倒吸一口气，立刻消失。
一分钟后，他穿得整整齐齐地回来：奈费勒你绝对是故意的！
你流鼻血了，明。奈费勒含笑看着他。
方既明摸了摸鼻子，什么都没有，立刻明白奈费勒又在逗他：啊啊啊，你这个坏心眼的！
他伸手想把奈费勒扛起……顿了顿，调整姿势把人打横抱起，顺手带上他取下的饰品，一闪身回到了房间，将人放在榻上。
奈费勒用和昨晚一样的眼神，微微眯着眼静静看他：然后呢？
“然后啊……”方既明在他脸颊边轻啄一记，“什么然后？然后该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