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鲁米娜依旧秉持着她那套观念——认为每个优秀的男人都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关键在于她是否看得上眼。
所以她才敢递出邀请函,邀请这位新苏丹参加她的欢宴。
放眼整个帝国,大概也只有她有这份胆量了。
方既明,既是哲瓦德互利互惠的长期伙伴,又是新登基的苏丹,年轻贵族们都希望能学习他的言行举止,乃至生活方式。
在宴会开始前许久,方既明就抱着猫抵达了哲瓦德府邸,被恭敬地请进了会客室。
这是一间铺着厚地毯的小客厅,踩上去很舒服。
哲瓦德匆匆赶来,脸上堆满殷勤的笑容:“陛下,您竟然竟如此早就来了,真是臣莫大的荣幸。”
方既明示意他坐下:“来得早,是想单独和你聊聊。”
听他说要单独谈,又没立刻切入正题,哲瓦德心里有些紧张:“陛下尽管吩咐,臣一定竭尽全力为您分忧。”
方既明的手指轻轻敲着软椅扶手:“朕之前警告过你收手。可搜证队最近复查……发现你似乎还是不太干净啊。”
哲瓦德的冷汗“唰”一下下来了——这是来找茬的!
他慌忙跪下,摆正认错的态度:“陛下明鉴!臣……臣只是用了一些小技巧,并未触犯律法……臣愿将最近的收入所得,尽数献予陛下!”
这家伙反应倒快。
确实,他常在法律边缘游走,捞取好处。
自方既明当上宰相,警告过他后,他表面确实收敛了不少。
要么是做得极其隐蔽,要么是根本没越过那条红线——方既明手里其实并没有他新的实锤罪证。
他最擅长的就是钻空子,虽然没有违法,却实实在在地损害了他人利益。
方既明神色不变:“爱卿说得对,律法是该完善了。至于你……过去的那些事,也足够让你抄家流放。”
他顿了顿,惋惜起来:“可怜阿鲁米娜,正值天真烂漫的年纪,却要跟着她这不省心的父亲,去边境吹风吃沙了。”
一想到宝贝女儿要去那鸟不拉屎的沙漠小镇受苦,哲瓦德就心如刀绞。
他仓皇抬头:“陛下!臣知错了!臣以后一定安分守己、本分经营,为您、为帝国效力!”
“那么紧张干什么?”方既明忽然笑了,“朕登基没几天,就屈尊降贵来你家赴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话题突然转变,哲瓦德有些茫然地摇头。
“这意味着,在外人看来,朕很看重你。你可以借这个机会,好好经营人脉。”方既明看着他,“至于以后该怎么做……”
哲瓦德脑子灵光得很,很快就想通,立刻叩首:“臣明白!臣定当约束自身,并替陛下……盯着那些人,尽力管束他们的行径!”
前苏丹喜怒无常那套果然好用!方既明满意地摸了摸怀里的猫。
大棒加甜枣之下,哲瓦德没有拒绝的余地。
“要是你实在手痒想捞钱,去找那些盘剥百姓的贵族捞。”方既明站起身,“但若再敢贪污受贿,欺压平民……”
他故意留下半句威胁,随即又画了个饼,“好好干,你和你的女儿,好日子还在后头。”
……
方既明抱着猫踏入宴会现场时,年轻贵族们投来的目光在他和猫身上逡巡,似乎真将猫当成了他的情人。
毕竟前苏丹变成大黑猫的事,在王都已经人尽皆知了。
此刻他抱着前苏丹出席,简直坐实了新旧王之间那些沸沸扬扬的流言。
这些年轻人平日里没少看话本、听说书,对“新旧王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如数家珍。
方既明刚坐下,他们便按捺不住好奇,纷纷追问哪个版本才是真的:
什么“新苏丹与旧苏丹旧情难忘,斩首时心软,才将情人变成了猫?”
什么“宰相造反,只为得到他?”
什么“相恋多年,发现竟是亲兄弟,怒而举兵?”
……
方既明这时觉得,把尾巴秃秃的贝姬夫人抱来也不是不行了!
火焰大王说的“怎能整日沉迷于街头巷尾说书人的弱智文学”简直太有道理了!
奈费勒真有先见之明……还是说他也看到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都不对!”方既明提高声音压下嘈杂,“因为前苏丹是个无可救药的暴君!为了少些人死在他手里,为了让帝国变得更好,我们才不得不推翻他……”
这话实在冠冕堂皇,大家没兴趣听,也听不进去。
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们不等他说完,便七嘴八舌地继续追着他问东问西。
关于爱情,关于床笫之欢。
“陛下,您觉得爱情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问题方既明勉强能回答。
他想了想:“就我个人而言,爱情大概就是……希望对方开心,见不得对方难过。想保护、帮助、亲近、理解那个人……”
他补充道,“不想负责、不愿尊重、只想折磨对方的,肯定不是爱!”
就是嘛,他和前苏丹哪来的爱啊!
年轻人们若有所思,又有人接着问道:“那您的情人……真的像传闻中说的那样……在那方面特别厉害吗?”
怀里的猫突然昂首挺胸,尾巴翘得老高,自信抬头。
方既明无语,他的情人又不是这坏猫,得意个什么劲儿?
他直接把猫抛到地上:“他不是我情人。”
他们刚刚可没说情人是谁。
“那就是爱人?”年轻人们肃然起敬,看向方既明的眼神充满钦佩——那可是以残暴着称的前苏丹啊!这也能爱上?
和他们说不通,眼看问题要往更离谱的方向发展,方既明果断转移话题:“给大家表演个魔术——大变活人!”他看向阿鲁米娜,“宴会的主人,想来玩玩吗?”
阿鲁米娜兴奋地点头,带着一阵清脆的铃铛响,小跑着来到他身边。
方既明带她走到离场地大门最远的花坛旁。
一边绕着她踱步,说着“闭眼”、“深呼吸”、“放轻松”之类的话混淆视听,一边悄然打下魔力印记。
准备妥当,他回到厅门口,心念微动,将阿鲁米娜召唤到身边。
这魔术,也是给暗中观察的哲瓦德看的——即便他想转移软肋,方既明也能随时将他女儿带回来。
他真坏,用一个天真的女孩儿当筹码。
“可以睁眼了,小姐。”在宾客们的惊呼声中,方既明轻声道。
阿鲁米娜迷茫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惊喜地拍手:“我还要玩!”
方既明笑着满足她,让她在门口和花坛之间来回闪现,传送着玩。
就在这时,迟到的快脚终于到了。
他迟到是因为方既明出发时,他还在宫外帮忙跑腿,方既明只有托人给他带口信。
风尘仆仆的他刚回宫,接到消息后,有些无措,这可是他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
于是他非要先洗个澡,再去修个面。
又因为他之前从没去店里花钱修过面,在人家拿出剃刀时,不小心乱动了一下,刮破了嘴唇,结果又花了不少时间包扎……
此刻,他捂着包扎好的下唇出现在门口,阿鲁米娜恰好凭空出现在他眼前。
“来了?”方既明和他打了个招呼。
宾客们投来诧异的目光,不明白苏丹为何带个平民来。
然而,唯有一个人,宴会的主人阿鲁米娜,羞红了脸。
方既明在正事谈妥又蹭了顿饭后,便以公务繁忙为由准备提前离开。
免得奈费勒又念叨他耽于享乐。
宴会上他没喂猫,猫还饿着呢。
快脚没跟着走,他说自己难得来一次,想多逛逛贵族的宴会。
他面色红得像能滴出血来,手里还攥着来自人家花园的几朵花。
是谁送的呢?好难猜啊!
这两人一见钟情,就该凑一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