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破境二层与通道惊魂
石室之中，无日月轮转，唯有死寂相伴。陈凡彻底沉下心来，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修炼与准备之中。他如同一个最吝啬的守财奴，精确计算着每一分资源的消耗：血髓丹还剩最后一颗，珍而重之地收好以备不时之需；那些灵气残存不多的下品灵石，被他分成数十份，只在冲击瓶颈的关键时刻才舍得动用一小块；就连赵千钧留下的、绘制符箓所剩的些许朱砂和符纸，他也反复练习，力求每一笔都精准无误，减少浪费。
他的生活变得极其规律，甚至可称枯燥。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在打坐炼气，以《五行基础诀》为根基，小心翼翼地引导石室中稀薄的灵气和从墙壁阵法缝隙中渗透出的微弱阴煞之气，按照《玄阴真解》的法门进行炼化。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如同在沙漠中掘井，每一丝灵力的增长都需付出极大的心力。经脉时常因阴寒之气的侵蚀而传来刺痛，但砺心玉总能适时传来温热，抚平部分不适，并帮助他更好地掌控那股力量。
在修炼间隙，他便研读赵千钧留下的阵法心得和符箓典籍。阵法之道博大精深，他虽只能理解最粗浅的皮毛，但结合对石室封印阵法的长期观察，渐渐也能模糊感受到那庞大能量循环的一丝规律。他确认了阵法波动确实存在周期性，大约每过外界三十日左右（他凭借自身呼吸心跳和灵力运转周期大致推算），便会有一次轻微的减弱，持续时间极短，仅三五息。这让他心中有了明确的期待。
符箓方面，他选择了几种相对实用且材料消耗最少的进行练习。“阴刃符”可发出一道阴寒气刃，威力不大，但胜在发动迅速；“敛息符”能隐藏气息，是探索未知环境的必备；“驱邪符”针对阴魂鬼物，在此地或许有用。失败了一次又一次，报废了不少材料，但他毫不气馁，终于成功绘制出了几张品相勉强合格的符箓，虽是最低阶的一品符箓，却也让他信心大增。
这一日，陈凡感到丹田内那团五色交织、带着丝丝阴寒的气旋已充盈到了极限，旋转速度明显加快，隐隐传来胀痛之感——这是即将突破的征兆！
他深吸一口气，知道关键时刻到来。毫不犹豫地吞下最后一颗血髓丹，又将一块灵气相对充裕的灵石握在手中，盘膝坐好，宁心静气，全力运转功法。
丹药化作热流，灵石涌出灵气，两股力量汇入丹田，使得那气旋如同被投入沸水的油锅，瞬间剧烈沸腾、膨胀！撕裂般的痛楚从丹田传来，经脉也因骤然涌入的大量能量而鼓胀欲裂！
陈凡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汗如雨下。他谨守灵台一点清明，以强大的意志力引导着狂暴的能量，按照《玄阴真解》中冲击瓶颈的法门，一遍又一遍地冲击着那层无形的壁垒！
“轰！轰！轰！”
意识中仿佛有惊雷炸响！每一次冲击都带来神魂震荡般的剧痛！但他心志如铁，毫不退缩，将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坚持、所有对生的渴望，都化作了冲击壁垒的力量！
砺心玉灼热无比，仿佛与他同频共振，那股锤炼神魂的力量加持着他的意志，让他能在极致的痛苦中保持清醒和专注。
不知冲击了多少次，就在他感觉意识即将模糊、快要支撑不住时——
“咔嚓！”
一声微不可闻、却清晰响彻在灵魂深处的脆响传来！那层坚固的壁垒，终于被一冲而破！
刹那间，丹田仿佛被开拓出新的空间，原本充盈胀痛的气旋骤然收缩，变得更加凝实、精纯，旋转速度也稳定在一个新的层次！一股远比炼气一层时强大数倍的灵力洪流奔腾而出，冲刷着拓宽后的经脉，滋养着干涸的肉身！
炼气二层！成了！
强烈的虚弱感和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同时涌上心头。陈凡瘫倒在地，大口喘息，浑身被汗水浸透，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勾起一抹弧度。在这绝境之中，每一步提升都弥足珍贵！这不仅仅是一层小境界的突破，更是对他意志和选择的肯定！
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静静躺着，感受着身体的变化。灵力更加浑厚，神识感知范围扩大了一倍有余，对周围灵气的感应也敏锐了不少。更重要的是，他对《玄阴真解》的修炼终于登堂入室，丹田气旋中那缕阴寒属性灵力与五行灵力初步融合，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灰蒙蒙的、带着阴柔穿透力的全新灵力。虽然驳杂，却意外地契合他这伪灵根的体质，威力似乎比同阶单属性灵力更胜一筹。
休息调息了许久，待境界稳固后，陈凡才站起身。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饥饿，这才想起自己已不知多久未曾进食。赵千钧留下的储物袋中并无食物，这石室更不可能有。修仙者到了筑基期才能完全辟谷，炼气期仍需五谷杂粮或服用“辟谷丹”。
“必须尽快找到出路，或者找到食物来源……”饥饿感让陈凡意识到时间的紧迫。修为提升带来了更多灵力消耗，对食物的需求也会增加。困死在这里，并非虚言。
他走到那面光滑如镜、刻满符文的石壁（出入口）前，将手掌贴上，全力运转炼气二层的灵力，同时调动砺心玉的感应，仔细探查。
这一次，感知清晰了许多。他能“看”到石壁后方是一条幽深的通道，通道内煞气弥漫，远比石室内浓郁。而封印阵法的能量流动，也如同一条条璀璨的银河，交织成密不透风的大网。但在某些节点，能量的流转并非完美无缺，存在极其细微的、周期性的滞涩和减弱。这就是阵法波动的本质！
“下一次波动，应该不远了……”陈凡心中估算。他必须在此之前，尽可能提升实力，并做好探索通道的准备。
接下来的时间，他更加疯狂地修炼。没有灵石丹药，就全靠吸纳石室内稀薄的灵气和阴煞之气，进度缓慢如龟爬，但他毫不懈怠。同时，他利用新提升的神识，更加专注地研究通道外的阵法结构和那几间相邻石室的情况。
根据赵千钧地图和自身感知，他左侧相邻的石室煞气相对平和，似乎空置；右侧石室煞气浓烈，且有残阵波动，可能藏有危险，也可能有赵千钧未能发现的遗物；正对面的通道深处，煞气最为浓郁，给他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暂时不敢探查。
“先从左侧石室开始。”陈凡制定了计划。相对安全的环境，或许能找到食物或其他有用物资。
他耐心等待。终于，在感觉中又过了数日，那股熟悉的、周期性的微弱震动再次传来！
就是现在！
陈凡早已准备多时！在波动传来的瞬间，他眼中精光一闪，将全部灵力灌注双臂，低喝一声，双掌猛地拍在石壁阵法能量流转的一个短暂薄弱节点上！同时，砺心玉的力量也被他引导，冲击着那无形的屏障！
“嗡——！”
石壁上的符文剧烈闪烁，一股强大的反震之力传来，但相比上次，明显弱了一分！陈凡闷哼一声，嘴角溢血，但双脚如同生根般死死钉在地上，全力抗衡！
“开！”
伴随着他一声怒吼，石壁上的光芒骤然黯淡，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悄无声息地裂开！浓郁了数倍的阴煞之气瞬间涌入！
成功了！虽然只能维持极短时间！
陈凡毫不迟疑，身形一闪，如同狸猫般钻入缝隙！在他进入的下一秒，身后光芒一闪，缝隙瞬间弥合，恢复如初！
成功了！他出来了！
然而，还没来得及喜悦，一股冰冷刺骨、带着强烈恶意的煞气便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通道内昏暗无光，空气污浊，脚下是冰冷的石板，墙壁上布满苔藓和干涸的血迹。更重要的是，他刚现身，前方黑暗中就传来数声凄厉的尖啸，几点幽绿的光芒亮起，迅速逼近！
是游魂！而且不止一只！感应到生人气息，它们立刻扑了过来！
陈凡早有防备，虽惊不乱。他立刻激发早已扣在手中的“驱邪符”！一道炽热的金光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冲在最前面的两只游魂被金光灼烧，发出痛苦的嘶嚎，身形淡薄了不少，攻势一缓。
但后面的游魂依旧悍不畏死地扑上！陈凡眼神一冷，炼气二层的灵力全力运转，并指如剑，灰蒙蒙的灵力凝聚指尖，带着一股阴寒的穿透力，闪电般点出！
“玄阴指！”
这是《玄阴真解》中记载的一门低阶法术，将阴寒灵力高度压缩点出，专破灵体阴魂！
“噗！噗！”
指尖点中游魂，阴寒灵力瞬间爆发，两只游魂如同被冰封般僵直，随即哀嚎着溃散成缕缕黑气！效果竟比驱邪符还好！
陈凡精神一振，手下不停，或指或掌，将《玄阴真解》中几种粗浅的攻击法术施展出来，配合驱邪符，很快将这几只低阶游魂清理干净。通道内暂时恢复了死寂。
他微微喘息，感受着新灵力的威力，心中稍安。这《玄阴真解》在此地，确实如鱼得水。
他不敢耽搁，按照计划，小心翼翼地向着左侧石室摸去。通道并不长，很快便到了尽头，又是一面类似的石壁。他如法炮制，等待下一次微弱的阵法波动周期（约一刻钟后），再次强行打开了一道缝隙，闪身进入。
这间石室与他之前那间大小相仿，陈设也差不多，同样布满灰尘。但不同的是，石室中央没有骸骨，石桌上却放着几个密封的玉盒。角落里，还有一小堆早已风干、看不出原本模样的块茎类植物。
陈凡心中一喜，首先检查那些块茎。用匕首切开一点，露出里面灰白色的肉质，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土腥气，并无毒素迹象。他尝试着吃了一小口，入口苦涩，但咽下后能感到一丝微弱的能量散开，缓解了饥饿感。
“是某种可以食用的地下根茎！”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虽然味道差，但足以果腹，解决了他最大的生存危机！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些干枯的块茎收好，大约有十几斤，省着点吃，能支撑不少时日。
随后，他走到石桌前，打开那几个玉盒。第一个玉盒里，是几块颜色深黑、触手冰凉的矿石，散发着精纯的阴气——“阴髓石”，炼制阴属性法器的材料。第二个玉盒，是几株保存完好的暗紫色小草，正是他曾经寻找过的“阴髓草”！第三个玉盒，则是一枚玉简。
陈凡拿起玉简贴在额头。信息流入，这并非功法，而是一份残缺的笔记，主人自称是玄阴宗的一位阵法师，名为“墨渊”。笔记中记载了他对这座“镇魔殿”外围阵法的一些研究和猜测，比赵千钧的更加深入。其中提到，镇魔殿核心区域封印着大恐怖，切勿靠近。而外围这些囚室般的石室，似乎是用来关押某种东西或……人的？笔记最后部分字迹潦草，充满了惊恐，提到“封印松动”、“它们要出来了”，便戛然而止。
“墨渊……墨长老？”陈凡想起贡献阁那位收购煞气物品的墨长老，心中疑窦丛生。是巧合，还是有所关联？这镇魔殿，玄阴宗，玄岳宗，以及那场上古大战，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将阴髓石和阴髓草小心收好，这些都是有用的资源。收获颇丰，不仅解决了食物问题，还得到了更多信息和材料。
不敢久留，他计算着时间，在阵法波动再次来临的间隙，迅速返回了通道，并再次打开自己石室的阵法，安然返回。
重新回到相对安全的石室，陈凡长舒一口气。第一次探索成功，意义重大！他证明了阵法波动可以利用，通道可以探索，外界存在资源！
有了食物保障，他心中大定。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进入了更加高效的修炼和探索循环。每次阵法波动周期，他都会外出探索一小段时间，逐步摸清了附近几条通道的情况，又发现了两个空置的石室，找到了一些零散的矿石和一本记载着几种低阶阴属性法术的兽皮册子，进一步丰富了他的手段。
他的修为在稳步提升，对《玄阴真解》的掌握越发熟练，几种法术也运用得得心应手。绘制符箓的成功率也有所提高。更重要的是，通过多次观察和墨渊的笔记，他对封印阵法的波动规律有了更深的了解，甚至能初步判断出下一次较强波动可能出现的大致时间。
他感觉，距离自己尝试冲击通道深处、寻找真正出路的时机，越来越近了。
这一日，他正在修炼，忽然怀中那枚得自赵千钧骸骨下的暗红令牌，毫无征兆地微微发热起来！同时，砺心玉也传来警示般的悸动！
陈凡猛地睁开眼，看向通道方向。令牌的异动，似乎指向右侧那间煞气浓烈、有残阵守护的石室？
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这枚令牌？
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下一次探索目标，就是那里！虽然危险，但机遇可能更大！这令牌的异动，或许就是关键！
风险与机遇并存，但他已别无选择。在这绝境之中，唯有勇猛精进，方能搏出一线生机！
他握紧了令牌，眼神坚定。下一次阵法波动，便是他挑战右侧石室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