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落地时膝盖直接砸在金属地面上，震得整条右腿发麻。跃迁手环还在冒烟，手腕内侧烫出一圈焦痕。他没管疼，左手撑地就要起身，兽化鳞片还贴在皮肤上，像一层干裂的旧皮。
头顶的灯管闪了几下，发出低频嗡鸣。控制室四周布满操作台，中央是主控屏，红色倒计时跳着数字：178秒。导弹井自毁程序卡在最终验证阶段，深红加密协议锁死了生物密钥通道。
他喘了口气，从后颈接口拔出狼牙芯片，指尖沾了点血准备插入辅助端口。就在芯片触到接口的瞬间，面前空气扭曲了一下。
一个半透明的人影站在主控台前，穿着破损的战术外骨骼，右脸一道斜疤从眉骨划到下颌。他背对着楚河，手里握着一把虚化的军刀。
楚河动作停住。
那人缓缓转过身，眼神没什么波动，像是早就知道他会在这儿。“你还是老样子，”他说，“赶在最后一分钟才到。”
声音有点飘，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广播。
楚河喉咙动了动：“你不是死了？”
“死透了。”刀疤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边缘已经开始像素化，“现在这点东西，是母舰爆炸时被系统残片吸走的意识碎片。能在你启动程序的时候蹭个信号通道，算我运气好。”
他说完，抬手一挥，电磁脉冲军刀劈向主控台侧面的高压线路。三道电弧应声断裂，地面升起的电击栅栏瞬间熄灭。
楚河盯着他的动作——那一刀的节奏，和当年在星火据点突围时一模一样。没有多余摆幅，出手就是致命角度。
“你信我？”刀疤李看着他。
楚河没回答，把狼牙芯片插进接口。屏幕依旧黑着。
“当年你把我从废墟里拖出来，给了我一条命。”刀疤李走到主控芯前，将军刀对准核心插槽，“我知道你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我在血藤控制下杀了多少人，烧了多少据点，这些我都记得。”
他顿了一下，右脸疤痕微微抽动：“但我没忘你是谁。”
话音落下，军刀刺入主控芯。一道蓝光顺着刀刃蔓延，整个控制台亮了起来。
【系统漏洞触发，双频共振建立】
楚河立刻扑向主控屏，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敲击。解码进程开始加载，进度条缓慢推进。倒计时还剩142秒。
“你只剩两分钟。”刀疤李靠在操作台边，身体比刚才更淡了些，“这地方马上会被深红远程格式化，到时候连灰都留不下。”
“那你为什么回来？”楚河头也没抬。
“不是为了赎罪。”他说，“是为了完成最后一次任务。”
楚河手指一顿。
“我欠你的，早就还不清了。但今天这个按钮，得有人陪你按下去。”刀疤李抬起手，掌心朝上，“用我的权限，能绕过最后的生物锁。不过……”他笑了笑，“可能得把命再搭一次。”
楚河终于抬头看他。
那张脸上没有愧疚，也没有悲壮，就像只是在说今晚吃什么。
“你还记得玲姐吗？”刀疤李忽然问。
“记得。”
“告诉她，别总熬夜修系统。她眼睛不好，我自己看得见。”
楚河没接话，重新看向屏幕。解码进度78%，还差最后一步验证。
突然，主控台剧烈震动，警报声尖锐响起。【外部入侵检测：高优先级清除指令】一行字在屏幕上闪烁。
深红之眼开始反制。
“时间不多了。”刀疤李把手按在生物识别区，“来吧，最后一次并肩作战。”
楚河咬牙，将手掌覆上旁边的认证框。
两股信号同时接入。系统提示音响起：
【身份验证通过——狼牙战团指挥官，楚河】
【身份验证通过——狼牙战团副指挥官，李振国】
红色按钮弹出。
“准备好了？”刀疤李侧头看他。
楚河点头。
两人同时按下。
倒计时归零。
轰的一声，整个地下空间剧烈摇晃。天花板崩裂，混凝土块砸落下来。火光从通道深处涌出，迅速吞噬四周设备。主控台炸开一团火花，屏幕碎裂成片。
楚河被气浪掀翻，背部撞上墙壁。他挣扎着抬头，看见刀疤李站在原地，身影已经近乎透明。
“告诉玲姐……”他嘴唇动了动，声音越来越轻，“我……”
最后一个字没说出来。
整个人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随风散开。
一块金属碎片从爆炸中飞出，带着高温，在空中划出弧线。它旋转着，最终嵌入楚河战甲背部的接口，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那是升级版的狼牙芯片，表面刻着一只完整的狼头。
楚河靠在墙边，嘴里有股铁锈味。他抬手抹了把脸，掌心全是血和灰。左臂的兽化鳞片大片剥落，露出底下渗血的皮肤。
远处传来连续坍塌的闷响，通道正在封闭。
他试着站起来，腿一软又跪了下去。
就在这时，背部芯片突然震动了一下。
一段音频从内部传出，只有两个字，夹杂着电流杂音：
“快走。”
楚河抬起头，眼前一片模糊。火光映在他脸上，半明半暗。
他伸手摸向背后，指尖碰到那枚刚嵌入的芯片，温度还没降下去。
外面的爆炸声还在持续，但他听到了另一种声音——
极轻微的脚步声，正从另一条未塌陷的通道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