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丹炉惊变与识草破局
炼聚气丹的当日，丹房内气氛比往日凝重数倍。三号丹炉已被擦拭得锃亮，炉边整齐码放着“凝气草”“赤阳花”等五种灵草，还有一小罐提纯后的“兽髓”——这些都是炼制聚气丹的核心材料，每一样都比饲灵丸的药材珍贵几分。
吴丹师站在炉前，神色严肃：“聚气丹需‘三温三沸’，初温要稳，融草成液；中沸要烈，逼出杂质；末温要匀，凝丹成型。你负责控火添柴，半点差错都不能有。”
韩立点头应下，走到炉侧的柴堆旁。他早已将吴丹师传授的控火法门背得滚瓜烂熟，更提前用灵力反复模拟过火焰强弱的转换，连添柴的时机都在心中演练了数十遍。
吴丹师率先出手，指尖火焰注入炉底，淡蓝色的火光瞬间包裹炉壁。“初温，添柴！”随着他的喝声，韩立迅速将两根干燥的“灵纹木”塞进炉下，同时指尖凝出一缕灵力，精准汇入炉底火焰——灵纹木燃烧的灵力与他的灵力交融，让炉温恰好维持在温和的程度。
吴丹师趁机将凝气草、赤阳花等灵草依次投入炉中，手中药杵轻敲炉壁，发出清脆的声响。韩立凝神感知炉内动静，灵草在温和火焰的炙烤下渐渐软化，化作墨绿色的汁液，空气中飘起淡淡的草木清香。
“中沸，加火！”半个时辰后，吴丹师突然加重语气。
韩立立刻抽掉炉底的灰烬，再添入三根灵纹木，同时将灵力输出强度提升三成。淡蓝色火焰骤然转盛，化作橙红色，炉壁的温度瞬间飙升。炉内传来“咕嘟”声响，墨绿色汁液剧烈翻滚，表面浮起一层灰黑色的杂质——那是灵草中蕴含的驳杂之气。
“稳住火势，莫要过烈！”吴丹师一边用灵力剥离杂质，一边提醒。韩立连忙微调灵力，将火焰强度压下少许，橙红色火光缓缓褪去几分，刚好维持在让汁液沸腾却不焦糊的程度。这一步最是考验控火精准度，稍有不慎，要么杂质去不净影响丹效，要么火焰过燥烧毁药汁。
又过了一刻钟，炉内汁液已变得澄澈透亮，杂质被彻底清除。“撤火，末温！”吴丹师将兽髓缓缓倒入炉中，药液瞬间泛起金色涟漪。韩立立刻抽走大半灵纹木，只留一根维持燃烧，同时将灵力放得极缓，火焰重新变回淡蓝色，如薄纱般覆盖在药液表面。
凝丹的过程最为漫长，需用均匀的温度慢慢将药液浓缩成丹。韩立屏气凝神，双眼紧盯着炉壁上的温度符文——符文颜色始终保持在淡青色，正是最适宜的凝丹温度。他偶尔察觉到温度有细微波动，便立刻用灵力补足或减弱，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滞涩。
吴丹师站在一旁，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原本还担心韩立经验不足，会在末温阶段出错，没想到对方的控火稳定性竟已不输常年炼丹的老弟子，这份沉稳与精准，远超同龄修士。
就在丹体即将成型之际，炉壁突然微微震颤，炉内温度毫无征兆地飙升，淡蓝色火焰瞬间窜起，化作刺眼的橙红色。“不好！”吴丹师大惊失色，手中药杵猛地砸向炉盖。
韩立也心头一紧，他明明没有加火，炉温却突然失控，显然是炉体内部出了问题。危急关头，他没有慌乱，立刻运转《青元剑诀》，将体内灵力尽数引出，化作一道清凉的屏障，死死压在炉底火焰上——同时反手抽出炉下所有灵纹木，只留一丝火星维持炉温。
“噗”的一声，吴丹师一口精血喷在炉壁上，灵力涌入炉内强行稳定药液。炉内的金色涟漪渐渐平复，温度也在韩立的压制下缓缓回落，但原本澄澈的药液已泛起少许浑浊。
“快撤灵力！”吴丹师厉声喝道。韩立立刻收回灵力，只见吴丹师挥手打开炉盖，三枚色泽暗沉、表面坑洼的聚气丹滚落出来——虽算凝成，却已是残丹，药效不足正品的三成。
吴丹师脸色苍白，盯着残丹沉默良久。韩立心中愧疚：“丹师，是弟子控火失误……”
“与你无关。”吴丹师打断他，指尖抚过炉壁内侧，赫然发现一块不起眼的黑斑，“是炉底聚火符文被人动了手脚，刚才突然爆发出残余灵力，才导致温度失控。”
韩立心中一凛，丹房的炼丹炉都有专人看管，寻常弟子根本接触不到，能暗中破坏符文的，必然是内门中人，甚至可能与王长老一系有关。他忽然想起外谷任务时影堂修士的追杀，看来对方始终没放弃针对他，只是这次换了更隐蔽的手段——借炼丹失败嫁祸于他。
“此事我会彻查。”吴丹师语气冰冷，随即看向韩立，神色缓和了几分，“你刚才的应对很及时，若不是你反应快，这炉药汁就要彻底毁了。控火的本事，你已算入门了。”
他捡起一枚残丹递给韩立：“这残丹虽药效不足，却能用来练手辨识丹气。你且回去研究，明日我带你去百药院，那里有更全的灵草样本，比对着丹药辨识，能更快摸清灵草特性。”
韩立接过残丹，指尖感受到微弱却驳杂的灵力波动，心中若有所思。回到住处后，他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取出残丹与《灵草辨要》对照——残丹中既有凝气草的温润灵气，又有赤阳花的燥烈之气，还有兽髓的醇厚之感，这些气息与册子上记载的特性一一对应，反而让他对灵草的理解更深了一层。
次日清晨，韩立跟着吴丹师前往百药院。这里是黄枫谷存放灵草的重地，由一位姓马的长老掌管，院中开辟了数十个恒温恒湿的药圃，种植着上百种灵草，从低阶的凝气草到中阶的“紫蕴兰”应有尽有。
“马长老，麻烦你了。”吴丹师对着一位白发老者拱手行礼。马长老摆了摆手，目光落在韩立身上：“是你要学辨草？随我来吧，记住这里的灵草只许看不许碰，弄坏一株，你十年俸禄都赔不起。”
韩立连忙应下，跟着马长老走进药圃。马长老指着一株叶片呈剑形、泛着淡淡金光的灵草：“这是‘金纹草’，炼制聚气丹的辅材之一，性烈，需用温和灵草中和其气。你昨日炼出的残丹，就是因为金纹草的燥气未除净。”
韩立凑近细看，金纹草的叶片上果然有细密的金色纹路，散发着略显霸道的灵力波动。他想起昨日炼丹时，中沸阶段的火焰虽剥离了大部分杂质，却可能遗漏了金纹草特有的燥气，这才让丹体不够纯净。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马长老逐一介绍药圃中的灵草，从特性、产地到入药功效，讲解得细致入微。韩立一边听一边对照《灵草辨要》，遇到不懂的地方立刻请教，马长老虽看似严厉，却也一一解答。
走到一处偏僻的药圃时，韩立突然瞥见一株灵草——叶片呈暗红色，背面长着细小的倒刺，根部缠绕着黑色的丝线，正是《灵草辨要》中记载的“血线草”。册子上说此草毒性极强，却也是炼制“破障丹”的主材之一，而破障丹，恰好能辅助炼气期修士突破瓶颈时稳固根基。
“马长老，这血线草为何种在这里？”韩立忍不住问道。
马长老瞥了一眼：“这草是王长老上月送来的，说是要用来研究解毒丹，实则是为了炼制破障丹。他那宝贝侄子林浩被禁足前，修为卡在炼气四层多年，想来是想靠破障丹冲关。”
韩立心中一动，林浩被禁足，王长老却还在为他准备破障丹，可见其对林浩的偏袒。更重要的是，他想起昨日炼丹炉被破坏之事，若能找到王长老私炼破障丹的证据，或许能反过来牵制对方。
离开百药院时，吴丹师突然开口：“你刚才看血线草的眼神不对，发现了什么？”
韩立没有隐瞒：“弟子记得血线草是炼制破障丹的主材，而破障丹需与‘清灵花’搭配使用，否则会残留毒副作用。可百药院的清灵花圃最近似有短缺，王长老若私自采摘，恐怕不合规矩。”
吴丹师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倒是细心。清灵花由丹房统一管理，上月确实少了二十株，当时我只当是看管疏漏，如今看来，怕是被王长老拿去用了。”他顿了顿，“此事你不必插手，我自有办法处理。你只需记住，辨草不仅是认得出模样，更要摸清其用途与关联——这才是炼丹的根本。”
韩立点头应下，心中愈发明白吴丹师的用意。对方带他来百药院，不仅是教他辨识灵草，更是在引导他观察宗门内的暗流，学会从细微之处发现线索。
回到丹房后，韩立再次取出那枚聚气丹残丹。此刻他已能清晰分辨出其中每种灵草的气息，甚至能察觉到金纹草燥气残留的位置。他忽然想起吴丹师说的“炼丹先识草”，如今才算真正理解——唯有吃透每一种灵草的特性，才能在炼丹时精准掌控火候，避开所有隐患。
窗外的阳光透过丹房的窗棂洒下，落在韩立手中的残丹上，泛起微弱的光晕。他握紧残丹，心中已有了新的目标：先彻底掌握灵草辨识之法，再精进控火术，待根基足够扎实，再服用金髓丸冲击炼气五层。至于王长老的暗害与宗门的暗流，他虽无法立刻抗衡，却已懂得如何在其中寻找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