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璃鸢印记的指引与世界树残枝对同源气息的感应,三人在荒漠中艰难跋涉了十数日,终于抵达了一片被无尽风沙半掩埋的、无比恢弘的废墟之前。
那是一片难以想象其全盛时期何等壮观的建筑群。断裂的、需要数十人合抱的巨型石柱如同巨人的骸骨,斜插在黄沙之中;残破的、刻满了山川河流、日月星辰图案的穹顶碎片散落一地;依稀可辨的广场、台阶、回廊,无不彰显着远古的辉煌与岁月的无情。整片废墟都笼罩在一股沉重、悲怆却又无比庄严的气息之中,仿佛一位陨落的巨人,虽已倒下,余威犹存。
而在这片废墟的最中心,矗立着一座相对保存完好的、通体由某种暗金色金属与不明玉石构筑的巨型金字塔形建筑。它便是璃鸢口中的大地神殿核心——传承神殿!
神殿入口,是两扇高达数十丈、紧闭着的、刻满了与界门上相似的古老图腾的金属巨门。巨门之上,流转着微弱却坚韧的土黄色光晕,散发着一股拒绝一切未经许可者的强大威压。
“就是这里了。” 姜玉颜感受着手中世界树残枝传来的、与神殿同源的亲切波动,以及璃鸢印记的灼热,深吸了一口气。
她走上前,将手掌按在冰冷的金属巨门之上,同时催动体内那丝融合了世界树生机的混沌灵气,并将璃鸢的印记显化于掌心。
“嗡——!”
仿佛沉睡了亿万年的机关被触动,巨门之上的图腾逐一亮起,土黄色的光芒如同水流般蔓延开来!那威严的排斥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和的探查与确认。
“咔嚓……轰隆隆……”
沉重的、仿佛来自远古的摩擦声响起,两扇巨门缓缓向内打开,露出了后面幽深而神秘的通道。
门后并非黑暗,墙壁上镶嵌着会自动发光的温和宝石,照亮了前路。通道两侧的壁画比之前在雷帝巡天使洞府中见过的更加古老、更加宏大,描绘着大地母神开天辟地、造化万物、建立秩序、庇护众生的史诗,也记录着那场席卷诸天的虚无之劫,以及母神最终为守护万灵而力竭沉寂的悲壮结局。
每一幅壁画都蕴含着深沉的道韵与情感,让行走其间的姜珏和姜玉颜心潮起伏,仿佛亲身经历了那段波澜壮阔又无比惨烈的岁月。包子也安静地看着那些壁画,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似懂非懂的光芒。
通道的尽头,是一座无比广阔的大殿。大殿的穹顶已然破损,露出外面昏黄色的天空,但四壁依旧完好,上面雕刻着完整的周天星辰图谱与大地脉络。大殿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由纯净土系本源之力构成的、缓缓旋转的黄色光球。光球之中,隐约可见一道模糊的、散发着无尽慈悲与威严的女性身影,那便是大地母神留下的一缕传承意志!
而在光球下方,是一个早已干涸的、由玉石砌成的池子,池底刻画着复杂的阵纹,这应该就是璃鸢所说的,需要生命本源来激活的“复苏之池”。
当姜玉颜手持世界树残枝,走到那黄色光球前时,光球猛地波动起来,其中的母神虚影仿佛睁开了双眼,一道温和而浩瀚的意念笼罩了她。
“混沌的气息……世界的幼苗……还有,璃鸢那孩子的印记……” 母神的意念带着一丝欣慰与无尽的疲惫,“看来,希望的种子,并未完全湮灭。”
“晚辈姜玉颜,受守林人璃鸢所托,带来生命本源,并寻求对抗虚无之道。” 姜玉颜恭敬地说道,将手中的世界树残枝托起。
那截残枝感应到母神意志,发出欢快的嗡鸣,翠绿的光芒大放。
“好……好孩子……” 母神的意念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你能得到它的认可,并初步融合混沌,便是你的缘法,也是此界的一线生机。”
一道精纯的土黄色光柱从光球中射出,笼罩住姜玉颜和她手中的残枝。
“接受我的传承吧……这并非力量的全部,而是‘承载’、‘守护’与‘孕育’的法则真谛……与你的混沌之道相结合,或许能走出一条前所未有的路……”
浩瀚的信息流与法则感悟,如同温暖的泉水,涌入姜玉颜的识海。那并非强行灌输力量,而是引导她如何去理解、去运用大地的力量,如何去守护生命,如何在毁灭中孕育新生。她体内的混沌灵气在这种引导下,自然而然地开始与土系法则更深层次地交融,变得更加厚重、稳固,仿佛有了根基。她的筑基境界彻底稳固,并向着更高层次迈进。
同时,那截世界树残枝在母神意志的引导下,分离出一小半最精纯的生命本源,化作一道翠绿色的溪流,注入了下方干涸的“复苏之池”。池底的阵纹瞬间被点亮,散发出强大的吸力,开始跨越空间,将这生命本源传递向远在绿洲沉眠的璃鸢本体!
完成传承与馈赠,母神的虚影变得更加淡薄。
“虚无之劫……并未结束……那被封印在此界深处的,只是其微不足道的一缕分身……它的本体,仍在混沌海深处蚕食着一个个世界……”
母神的意念带着深深的忧虑,传递给姜珏和姜玉颜一幅更加清晰的星图,以及一段关于如何暂时修复并激活界门,离开此界的方法。
“离开……并非逃避……去往‘星辰古路’,寻找其他失落的神殿与盟友……集合残存的力量……混沌海的中心……才是最终的战场……”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包子身上,那意念中透出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看到了某种终极答案的释然与期待。
“……道果……巡游……原来如此……一切的变数……或许就在……”
话音未落,母神的虚影彻底消散,那黄色的光球也黯淡下去,只剩下复苏之池中流转的翠绿生命本源,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传承结束。
姜玉颜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混沌之色更加深邃,更添了一份大地的沉凝与包容。她的气息已然稳固在筑基四层,对力量的掌控和理解不可同日而语。
姜珏也受益匪浅,青帝传承与大地之道颇有相通之处,他感觉自己的瓶颈也松动了许多。
包子跑到复苏之池边,看着里面流淌的绿色光芒,小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我们该离开了。” 姜珏看向大殿穹顶破损处那昏黄的天空,“按照母神指引,修复界门,前往星辰古路。”
新的征程,更加广阔,也更加危险。但他们的脚步,却愈发坚定。
(第四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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