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鹿莓没有回避许知意那几乎要喷火的目光。
反而抬起下巴,迎了上去。
尽管眼眶红肿,狼狈不堪,但她依旧目不斜视地看着许知意僵硬的脸。
“麻烦你让一下,别挡路。”
然后,她挺直背脊,从眼前人身边,擦肩而过。
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是无声的,但姜鹿莓走过时的气势,却像一道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了许知意僵硬的脸上。
仿佛在挑衅,在宣告。
只要她想,陈遇周就会给她开门。
许知意端着托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叫厨房精心熬制的炖品香气,此刻闻起来只觉恶心反胃。
她死死盯着姜鹿莓穿着陈遇周的衬衫,消失在电梯间的背影,胸口剧烈起伏。
眼中翻涌着怨毒和不甘。
-
直到洗了个澡,彻底把那男人的味道洗净。
换上了自己柔软的棉质睡衣,她才感觉找回了一丝属于自己的踏实感。
她把自己摔进大床里,狠狠地睡了一觉。
翌日一早,是被门铃声叫醒的。
她睡衣惺忪地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出去,是穿着制服的外卖小哥。
“姜鹿莓女士吗?您的同城快件。”
她疑惑地签收了。
是一个硬质的大号信封,来自国际知名的时装协会。
拆开信封,里面是一份设计精美、质感厚重的邀请函。
烫金的英文,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诚挚邀请姜鹿莓女士携其原创设计作品,参加于下季在巴黎举行的‘Future Vision’国际新锐设计师时装秀。”
国际服装秀的邀请函!
方才还昏昏欲睡的睡意,被这巨大的惊喜冲击得消失殆尽。
心脏因为激动而狂跳起来。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机会!是她创立个人品牌以来,得到的最具分量的认可!
指尖颤抖着抚过邀请函上精致的纹路,姜鹿莓的眼中,满是亮晶晶的。
果然,男人只会让人不幸!
她刚决定理清心里那团乱码,老天就给她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这才是她姜鹿莓的根,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丢掉的自我!
她小心翼翼地将邀请函收好,带去了工作室,放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提醒着自己前行的方向。
时间在忙碌中悄然滑过。
姜鹿莓将自己彻底投入到了,为时装秀做准备的高强度工作中。
画设计稿,修改样衣,筛选模特,联系赞助......
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像只高速旋转的陀螺。
直到几天后,清明节扫墓的日子到了。
-
京北的天色阴沉沉的,飘着细密雨丝。
墓地的空气里,弥漫着潮湿泥土和草木萌发的气息。
姜鹿莓穿着一身肃穆的黑色连衣裙,来到了京北郊外的墓园。
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轻响,更添几分寂寥。
她弯腰,在外公的墓前献上白菊,仔细擦拭了墓碑上的照片。
外公慈祥的笑容在雨水中显得有些模糊。
她低声诉说着工作室的进展,拿到了国际秀的邀请,声音很轻,带着无尽思念。
然后,她走到旁边母亲的墓前。
墓碑上的照片,母亲年轻美丽,笑容温婉。
姜鹿莓蹲下身,放下另一束白菊,指尖轻轻拂过母亲冰凉的照片。
“妈......我好想你。”她刚开口,声音就哽住了。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无声的叹息。
时光唏嘘,一个月前在维港时,她还满心满眼,想着把陈遇周带来给妈妈看看。
他很好,但是,他太好了。
好到让她迷失,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想到陈遇周,她的心情又莫名地变差了几分,有雨滴挂在长睫,坠落,让她分不清,那是泪还是雨水。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她身后几步之遥。
雨伞的阴影笼罩下来,掩在她的头顶,挡住了落下的雨。
姜鹿莓心头一跳,猛地回头。
是思虑成疾,产生幻觉了吗?
竟然真的是陈遇周。
他穿着一件高领黑色单衣,外面罩着同色系的风衣外套,身姿挺拔如松柏。
手中撑着一把宽大的黑伞,金丝眼镜后,眸光沉静而幽深,正静静地看着她。
细密的雨丝在他伞沿汇聚成线,滴落在他铮亮的皮鞋旁。
“......你来干什么。”姜鹿莓抱着膝盖,声音闷闷的。
如若说,心里说没有触动是假的。
她完全没料到,陈遇周竟然真的会来。
“我说过,答应了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陈遇周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目光扫过外公和母亲的墓碑,微微颔首致意,姿态是难得的庄重。
“妈,外公,我是稍稍的老公。”
姜鹿莓的心脏,莫名被他这句话狠狠撞了一下。
她猛地站起,想用手肘顶一下这男人,提醒他别在她外公跟妈妈面前乱说话。
手刚伸出去,又被这男人的大手狠狠攥住。
陈遇周凑在她耳边,反将一军,“姜稍稍,注意一下,别让外公跟妈妈担心你。”
“......”
酸涩、复杂、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暖流,倏而交织在一起。
算了,他说的也有道理。
她没再跟陈遇周计较,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
又听他对着墓碑,淡淡地说个没停,“初次见面,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对稍稍一辈子好,不会让她再掉一滴眼泪。”
姜鹿莓抿了抿唇,看向墓碑上母亲的照片。
心里暗暗吐槽,这男人......表演型人格又来了。
扫墓结束,两人并肩,往墓地出口的方向走去。
刚走出拐角,便下意识地将手,从陈遇周的手里挣脱出来。
转开视线,下意识逃避男人微变的眼神,她生疏地轻声道了句,“谢谢。”
陈遇周跟在她身旁,问得很随意,“这里不好打车,坐我的车吧。”
“不用,有人接我......”
姜鹿莓的话,说到一半,一辆停在路边的亮黄色跑车,已经给了陈遇周答案。
车门打开,陶姝姝跟陶叙白,一左一右,从跑车上走了下了。
陶姝姝撑开伞,嘴里还抱怨着:“这鬼天气,烦死了!”
她话没说完,就看到了姜鹿莓身边的陈遇周。
声音戛然而止,眼睛,瞬间瞪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