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尚未完全散尽,带着南国特有的湿冷黏腻,笼罩着前方那座破败的边境小镇。
镇子依着山势而建,低矮的房屋大多是用竹篾和黄泥糊的墙,瓦片残破,不少地方露着茅草顶,透着一股萧条和颓败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牲口粪便、腐烂垃圾和一种若有若无的硝烟混合的怪味。
张胜寒、铁路和王国安三人,如同三道融入阴影的幽灵,伏在镇外一处长满半人高荒草的山坡上。
他们身上穿着与当地“白眼狼”军服颜色近似的土褐色粗布衣服,脸上涂抹着用就地采集的草药混合泥浆调制成的伪装油彩,巧妙地改变了面部轮廓和肤色,掩盖了属于我方军人的线条。张胜寒的眼神锐利如鹰,透过草叶的缝隙,冷静地扫描着镇口那条泥泞不堪的主路和几个懒洋洋晃荡的“白眼狼”哨兵。
“目标确认,镇子防御松懈,巡逻间隔长,适合潜入。”张胜寒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被风吹草动掩盖,“李军他们在山里清理‘钉子’,我们按计划进去,摸清核心布防和补给点,重点是找到物资储存地点和重武器位置。”
铁路和王国安无声地点点头,眼神同样专注。他们三人像训练有素的猎豹,借着起伏的地形和稀疏的灌木丛掩护,悄无声息地滑下山坡,迅速接近了镇子边缘。几处坍塌的土墙和乱糟糟的柴草堆成了他们天然的掩护。
进入镇子范围,脚下的路变得更加泥泞。张胜寒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异常——在杂乱的车辙印和牲畜蹄印中,断断续续地洒落着一些灰白色的粉末,在潮湿的泥地上显得格外刺眼。她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凑到鼻尖闻了闻。
铁路也凑了过来,他的侦察经验同样丰富。他仔细查看粉末的分布和附着痕迹,低声道:“石灰粉。看这洒落的量和方向,是从镇外运进来的,被车轮甩出来的。用量不小,方向指向镇子深处……里面肯定有需要大量石灰的地方,不是修大型工事的地基,就是建仓库或者地道。”
王国安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他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破败的房屋,仿佛那些黑洞洞的门窗后面都藏着杀机:“修战壕?还是地道?妈的,这帮白眼狼,果然在镇子里也搞了名堂!”
张胜寒神色依旧平静,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嗯,先去看看。小心点,分开走,保持距离,目标太大容易暴露。”她看似随意地活动了一下筋骨,实则脑海中已经对系统下达了指令:“系统,启动全域扫描。重点标记:大型建筑、可疑热源、人员聚集点、通讯信号源、以及……所有水井和水源位置!”
无形的扫描波束瞬间扩散开来。在张胜寒视野里,整个镇子的轮廓、结构、甚至某些区域的热成像都开始清晰勾勒。几个重要的水井位置被高亮标记出来——水源,永远是军事部署的关键点。
三人如同互不相识的路人,自然而然地拉开了距离。张胜寒背着一个破旧的竹篓,里面装着几捆草药,像个采药归来的山民,顺着主路不紧不慢地走着,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街道两旁的房屋、店铺和偶尔经过的懒散士兵。
铁路则拐进了一条小巷,手里拿着根竹竿,像是在寻找走失的家畜,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留意着巷子深处和房屋后院的动静。
王国安则蹲在一个卖劣质烟草的小摊前,用蹩脚的当地土语讨价还价,眼角余光却将附近几个路口和哨兵的位置牢牢锁定。
他们如同水滴汇入溪流,在破败的街道和杂乱的人群中穿梭。
张胜寒走过散发着恶臭的露天排水沟,瞥见一处看似废弃的院落门口堆积着大量沾满石灰粉的麻袋;铁路在小巷深处发现一堵新砌的、格外厚实的土墙,后面隐约传来叮叮当当的挖掘声;王国安在镇子另一头,注意到几个“白眼狼”士兵正紧张地把守着通往镇后山坳的唯一小路。
所有信息碎片,通过三人隐蔽的手势和低语,迅速汇总。
张胜寒靠在一处断墙的阴影里,从怀里掏出一个防水油布包裹的笔记本和一小截铅笔,手腕翻飞,凭借着惊人的记忆力和系统扫描的辅助,迅速勾勒出整个镇子的详细地图:主路、小巷、疑似仓库(堆石灰处)、可疑新建筑(厚墙、挖掘声)、水源点(水井)、重兵把守的山坳入口、以及几个视野良好的制高点。每一个关键位置都做了清晰的标记。
铁路和王国安在不远处各自找了个掩护,也掏出小本子,以最快的速度临摹下张胜寒绘制的地图核心信息。
地图完成,三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任务初步达成的凝重和一丝警惕——这个看似破败的镇子,内部却像一只盘踞的毒蜘蛛,正在编织危险的网。
张胜寒收起笔记本,正准备低声下达下一步指令。突然!
一阵极其刺耳的喧哗和激烈的怒骂声,如同平地惊雷,猛地从前方主街拐角处炸开!伴随着女人惊恐的尖叫、男人的怒吼、重物砸落的碎裂声和嚣张跋扈的狂笑。
三人眼神一凛,几乎同时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藏身处,动作迅捷而无声地扑向声音来源的巷口。
眼前的景象让三人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一家挂着褪色汉字招牌、显然是华人经营的杂货铺,此刻正遭受着洗劫。几个穿着肮脏军服的“白眼狼”士兵,面目狰狞,正粗暴地将店铺里仅存的货物——几袋米面、一些布匹、零碎的锅碗瓢盆——往门外停着的破板车上扔。
店铺的主人,一对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华人夫妇,被推搡着摔倒在泥泞的地上。男人挣扎着想护住妻子,却被一个身材粗壮的“白眼狼”士兵狠狠一脚踹在胸口,痛得蜷缩起来。
“妈的!你们这些强盗!吸血鬼!滚出我们的土地!”一个士兵一边搬东西,一边用生硬的中文夹杂着土语疯狂咒骂,唾沫星子横飞。另一个士兵则拿着枪托,狞笑着砸向试图爬起来的男人头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