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龟甲因那枚神秘叶片而传来的、指向东南乾清宫方向的清凉指引感,如同一道无声的惊雷,在云澈脑海中炸开。乾清宫!那是康熙皇帝的寝宫和处理日常政务的核心之地!这看似腐朽的叶片,竟与皇权中枢产生了关联?这背后隐藏的秘密,该是何等惊心动魄!
她不敢怠慢,立刻将这份感应深深铭刻于心。然而,乾清宫乃禁苑中的禁苑,绝非她一个嫔妃可以窥探之地。眼下,她必须将全部精力放在即将到来的、与慈宁宫老尼的下一次朔日会面上。老尼接连留下的线索——安息香粉末、奇异叶片——已然指明了一条若隐若现的道路,她必须抓住这次机会,尝试进行更深入的“交流”。
为此,她做了更周密的准备。她反复感应那安息香粉末中的平和印记,尝试模拟其能量频率;她将一丝微弱的星辉之力注入一枚寻常的白玉平安扣中,使其带上极淡的、与自身同源的能量标记,打算作为“信物”或试探的媒介;她甚至根据《璇玑书》残页的模糊指引,结合灵犀草的气息,在脑海中反复勾勒一个代表“求助”或“同盟”意向的简易能量符号,尽管能否成功凝聚仍是未知数。
朔日清晨,慈宁宫佛堂的肃穆氛围依旧。云澈跪在蒲团上,诵经声一如既往的平稳,内心却如潮涌。她将状态调整至最佳,星辉感知如同最纤细的触须,弥漫在身周,尤其关注着那扇小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诵经过半,云澈几乎以为老尼今日不会出现时,那扇小门被无声地推开了。老尼的身影再次显现。但这一次,她的动作似乎比以往更加凝滞,添香时,指尖甚至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云澈的感知敏锐地捕捉到,老尼周身那平和古老的能量场,今日似乎略显紊乱,带着一丝极力压抑的疲惫与焦虑。
有情况!云澈心念电转。在老尼添香后转身,即将再次隐入阴影的刹那,云澈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举动。她并未抬头,却将早已凝聚了那一丝“求助”意向能量符号的意念,混合着自身温和的星辉气息,如同最轻柔的涟漪,极其隐蔽地朝着老尼的方向“推送”过去。同时,她袖中握着那枚白玉平安扣的手,微微收紧,使其能量标记产生了一丝波动。
就在那意念涟漪触及老尼背影的瞬间,老尼的脚步猛地一顿!虽然她立刻恢复了前行,但那一刹那的停滞,以及云澈袖中龟甲传来的一阵清晰而急促的共鸣,都让云澈确信——她感应到了!
老尼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并未留下任何实物。但这一次,云澈的感知却捕捉到,在门缝合拢的最后一刻,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明确指向性的信息流,如同针尖般刺入了她的识海!那并非语言,而是一幅模糊的意象:一片荒芜的宫苑废墟,一角断裂的汉白玉碑,碑上似乎刻着一个残缺的字,影影绰绰,像是……“佳” 字的一部分?!
这意象一闪而逝,却让云澈如遭雷击!荒芜宫苑?断碑?“佳”字?这指向的是什么地方?又与老尼、与“水月镜花”、与乾清宫有何关联?
她强压住翻腾的心绪,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直到诵经结束。回到永和宫,她立刻将自己关在内室,反复回味那幅意象。荒芜宫苑……宫中废弃的殿宇不少,但能与“佳”字扯上关系的……她苦思冥想,忽然,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名词跳入脑海——“景阳宫” !前朝崇祯皇帝一位宠妃的居所,本朝初期似乎也曾有太妃居住,后因故荒废已久!而那位宠妃的姓氏,似乎正是……“佟佳氏” ?!
佟佳氏?!云澈的心脏狂跳起来!这是康熙母族、孝康章皇后佟佳氏的姓氏!也是……她云澈(佟佳云澈)名义上的家族!这仅仅是巧合吗?!老尼指引她去景阳宫废墟?为什么?那里藏着什么秘密?与康熙生母有关?与“璇玑”有关?还是……与她这个“佟佳云澈”的身份有关?
这个发现太过惊人,也太过危险!景阳宫虽是废宫,但仍在宫墙之内,擅自探查的风险极大!老尼此举是何意?是提示?是考验?还是……陷阱?
她必须谨慎!绝不能贸然行动。当务之急,是核实信息,并评估风险。她让铃铛儿想办法,在不引起注意的前提下,打听一下景阳宫的近况,比如是否有特殊守卫、近期有无异动等。同时,她开始更仔细地翻阅脑海中所有与佟佳氏相关的记忆碎片(来自原主),以及入宫后听到的零星传闻,试图找到与景阳宫或那断碑可能的联系。
几天后,铃铛儿带回消息:景阳宫确实荒废已久,宫门紧锁,少有人至,据说宫内草木丛生,夜间常有狐鼠出没,宫人视为不祥之地,平日绕道而行。守卫似乎并不森严,但因位置偏僻,靠近冷宫区域,巡逻的侍卫也较少。消息有限,但至少表明那里并非龙潭虎穴。
然而,就在云澈暗中筹划如何寻找机会接近景阳宫时,永和宫内的气氛却悄然发生了变化。自从上次茯苓糕风波后,李贵人明显消停了许多,见到云澈时甚至带上了几分畏惧。但另一种更隐晦的排挤开始浮现:内务府分发下来的份例,东配殿的偶尔会“迟来”或“短少”些许;云澈想去御花园药圃,有时会被告知“正在修缮”或“有贵人占用”;甚至永和宫内一些原本中立的下人,也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铃铛儿。
云澈心知肚明,这必然是宜妃甚至其党羽在暗中施压。她晋位、得太后青眼,又展现了不俗的应对能力,已然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这种软刀子割肉的方式,虽不致命,却足以让她举步维艰。
她不动声色,默默承受。份例短少便节俭度日;药圃不便去便潜心研读手头已有的药材知识;下人疏远便更加倚重铃铛儿和暗中观察。她将更多时间投入到修炼中,那幅荒芜宫苑和断碑的意象,如同烙印般刻在她心中,激励着她必须尽快强大起来。
这日傍晚,云澈正凭窗“远眺”,感受着夕阳余晖在眼前投下的模糊光晕,试图借此锻炼光感,铃铛儿匆匆入内,神色紧张地低语:“娘娘,不好了!奴婢刚才听说,太后娘娘昨夜又有些失眠惊悸,虽不似前次严重,但皇上和太医院都很重视!而且……而且承乾宫那边似乎有人在传,说太后此番不适,是因为……因为朔日诵经时,佛堂内似有‘不净’之气干扰……”
朔日诵经?不净之气?!云澈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这矛头,分明是直指她这个每月朔望去诵经的懿嫔!宜妃一党,竟然将手伸到了太后身上,用如此阴毒的方式构陷她!若此谣言坐实,她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甚至可能万劫不复!
风暴,以最猛烈的方式,骤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