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净?”女人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对方逗弄着自己的手,下意识伸手去握住了那根手指。
女人轻笑一声:“长大了好多呢,现在的小净和过去相比,也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呢,所以呀,要趁着你还没有办法记事的这段时间,告诉你很多很多的事情。”
“就当是一个一个睡前故事吧,故事讲完,我的宝贝也该睡啦。”
女人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后便伸手一下一下的拍着,哄着她入睡。
“在很久很久以前,唔······有多久呢?大概,久到世界上都不曾有过人类,不曾有过我们生存的星球那一刻开始吧。”
“有一颗星星从天空坠落,在其不断加快的速度中,用力的撞上了另一颗星星。”
“一切都变得破碎,但又在某一时刻变得虚无,直至黑洞形成时,一抹亮色从中诞生。”
“那是一颗新生的星星,也是第一个,对周围有着探索欲望的星星。”
“ta走过了周围的一切,将那些星星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排列组合,却又在短暂的开心后,觉得一切都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广阔的星空,却让人感觉死气沉沉的,毫无生机。”
“ta想,我自己实在是太孤独了,既然如此,我要创造出一个可以陪伴我的存在。”
“ta将自己撕裂,又随着另一半的存在一同昏迷,直至下一次的苏醒,那时,她有了一个家人。”
“ta其实并不明白什么是家人,只是觉得,这个新来的家伙可真是无趣,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做,就只能让自己围着转,听自己分享的各种事情。”
“ta想这个家伙可真是无聊,但,或许这个方法并没有错?毕竟现在自己确实有陪伴着自己的存在了,接下来,只要满足为自己带来乐趣就可以了!”
“ta这么想着,也这么去做了。”
“随手一点,一颗星星便被选中了,种子落下,开始生根发芽。”
“挥一挥手,无形的屏障便将其包裹住,让那颗星星尽可能的不去受到什么伤害。”
“为了保护这颗星星,她甚至让一颗更小一些的星星去做她的护卫,围着一圈又一圈的转着。”
“渐渐地,星星变成了蓝色的,大海铺盖了绝大多数的表面,又有地块从中出现。”
“小星星的生长比ta想象中快多了。”
“从一开始的一片荒芜,到后来的生机盎然,从一开始的荒无人烟,到后来的人丁兴旺。”
“ta就那么看着,看着小星星一点点长大,变得越来越好。”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小星星上出现了一种名为文明的东西。”
“他们交流着,用着ta短暂无法理解,却又很快流入自己脑海中的语言。”
“‘这么有趣啊!’ta说着,‘明明小小的一个,却好像都有着无尽的创造力一般,好羡慕这些小小的生物’。”
“ta的家人看出了ta的想法,又无情的说着‘不可能的,我们和他们本就是不同的存在,你那种天真的想法,最后也只会被不断地撕碎,直至你自己彻底放弃’。”
“对于这一点ta表达了不满,并且说自己只是想要去体验一番而已,想要知道与现在不同的生活最后可以变成什么模样。”
“劝阻无果,ta来到了人间。”
“看着人间的四季,感受着独属于人类的喜怒哀乐。”
“ta想,或许这样也挺好的?现在的自己,就好像真的是这里的原住民一般。”
“但好景不长,ta经历的第一次足以改变ta的事件,就是战争。”
“对于人类,ta自诩也算不上什么创造者,不过只是一个不断观察的存在罢了。”
“可当炮火轰鸣,那些点点绿色逐渐被炙热的火舌所吞没时,一切,都变得不重要起来。”
“神,怎么可能不爱自己所创造的生物呢?”
“那是ta第一次在人间动用了能力,如同一棵参天大树一般,将一片区域化为了绝对的保护区,那里生机勃勃,再无任何的战争。”
“有人说,这或许就是故事中的桃花源吗?”
“一群人来到了那里,他们过着幸福,平静的生活,但ta却越来越悲伤,因为,那些流传在外的故事早已被更改,真相,甚至已经变得不重要起来。”
“直至最后,桃花源连一片花瓣都再找不到,ta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好不容易保留下来的存在在自己眼前消失。”
“啊······原来,连这样也根本保护不了吗?”
“ta隐藏起了自己的身份,甚至抹除了记忆,封印了能力,将自己分裂成无数份,作为一个普通人一般,感受着真实的生老病死。”
“ta想,这样,或许就能够明白为什么人类要去这么做了吧?”
“可ta不知道,神是不可以拥有人性的,因为人拥有着一切的喜怒哀乐,而作为创造者的ta,从拥有情绪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会对周围有着无尽的怜悯之心。”
“毕竟,神怎么可能不爱自己所创造得到生物呢?”
“ta向人世间所投射的自己一遍遍牺牲,又逐渐回收那些分身,拥有着分身所经历的记忆以及情感。”
“到最后,她却发现,原来整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是啊,自己的家人从来都没说错,到最后,果然是自己最先开始放弃了啊。”
“ta睡了,睡得很沉很沉,没人知道ta是否醒来过,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得不同起来。”
“万物凋零,原本的生命都在不断地老去,直至死亡。”
“这本是自然中的法则,可,死亡之后,却根本没有任何新生出现。”
“世界,文明,就这么戛然而止,消失的无声无息。”
“许多年后,当一个新的人类诞生时,最先看到的,却是那棵有花无叶的纯白之树。”
“生机盎然,在伸手去触摸时,又能够感受到如同母亲一般温柔的回应。”
“那是本源,是母亲。”
女人的声音渐轻,她看向怀里昏昏欲睡的孩子,柔声说着:“小净,妈妈以前也做过不少的错事,有时候也会想,会不会自己从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是错误呢?”
“可这个问题是没有结果和回答的,因为,真正可以选择原谅或者憎恨的存在,此刻已经没办法给予我什么回答了,但,妈妈也可以去做一些自己能够做的事情。”
“你以前见过ta的,ta温柔的抱着你,为你留下一片花瓣,保你一次的平安。”
“妈妈也和爸爸说过的,既然我们存在的本身就是错误,那就从此刻开始,为自己去赎罪。”
“所以,我们要去做很多很多你或许无法理解,甚至憎恶的行为,我们不会为此进行辩解,只会告诉你真相,等到未来的某一天,等到你真正明白我们所做的那些事时,你可以选择将一切全都再次忘记,又或者,接过我们的指责,继续下去。”
“小净,原谅妈妈从这么早就开始去规划你的人生,妈妈和爸爸也想要让你自由去选择自己未来的人生,但这是不可能的,从我们得到恩赐,见到ta的那一刻开始,我们都不再拥有所谓的自由。”
“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不是吗?”
女人笑着将手中的花瓣轻轻放在她的唇边,看着她彻底咽了下去。
“毕竟,我们的存在,就是为此啊。”
“又或者说,一开始就这样的话,不就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