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影侍的暗中协助,林霄和司徒影在残垣城的行动顿时便捷了许多。这阴影造物仿佛天生就是黑暗中的王者,不仅能完美隐匿气息,更对周遭环境的能量波动有着超乎寻常的敏锐感知。它如同一个无声的幽灵,昼夜不息地穿梭于城市的阴影角落,将妖族活动的蛛丝马迹、城主府外围的守卫轮换规律、乃至一些隐秘巷陌中的流言蜚语,都一一反馈回来。
数日下来,林霄对城中的局势有了更清晰的把握。妖族以城东一处废弃的冶炼工坊为临时据点,由那位金丹后期的幽泉长老坐镇,麾下至少有十余名金丹期好手,筑基期的妖兵更多。他们行事颇为低调,但暗中与城主府的一位实权统领往来密切,交易频繁。而城主“骸骨真君”依旧深居简出,闭关不出,城务主要由其麾下三位统领共同执掌,其中与妖族勾结的,极可能就是那位掌管城防和物资调配的“黑鳞”统领。
“黑鳞统领……据说本体是一头变异黑蛟,金丹后期修为,性格贪婪残暴,是骸骨真君早年收服的荒兽。”林霄在密室中,对着司徒影和悬浮在阴影中的影侍分析道,“他与妖族勾结,无非是为了利益。妖族需要他提供城内情报、通行便利,甚至可能是开启某种禁制的权限;而他,则能从妖族那里获得外界罕见的珍稀资源,甚至……助他突破元婴的契机。”
司徒影蹙眉道:“如此一来,想要扳倒他,必须掌握确凿证据,否则打草惊蛇,反而会引来城主府和妖族的双重围剿。我们实力尚不足以正面抗衡。”
林霄点头,这正是难点所在。直接刺杀黑鳞风险太高,且未必能阻止阴谋。收集证据又谈何容易?就在他沉思之际,影侍忽然传递来一段模糊的影像和信息——那是它潜伏在城主府外一条隐秘排水口时,截获的一段密语传讯。
讯息残缺不全,但几个关键词却让林霄精神一振:“……‘暗流拍会’……‘三日后’……‘老地方’……‘钥匙碎片’……‘异域来客’……”
“暗流拍会?”林霄看向影侍,“这是什么?”
影侍的意念断断续续传来:“城中……地下交易会……由几个神秘势力轮流主持……参与者匿名……交易……见不得光之物……此次……可能有……与封印密钥相关……物品出现……‘玩家’……也会参与……”
玩家!异域来客!钥匙碎片!
林霄眼中精光一闪!这暗流拍会,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机会!不仅能接触到可能存在的封印密钥线索,更能亲眼见识一下所谓的“玩家”!或许,还能从中找到对付黑鳞统领的突破口!
“我们必须参加这个拍会!”林霄当即决定。
然而,暗流拍会门槛极高,需要特殊的邀请凭证或者有资深参与者引荐。他们初来乍到,如何获得资格?
就在这时,秘法商人通过影侍传来了新的讯息:“欲往暗流拍会,可寻‘瘸腿的老吉卜赛’。他在西区垃圾场边缘占卜,持有‘星光贝’者,可得引路。小心‘玩家’,彼等规则……不同。”
星光贝?林霄想起之前从血蝠将军储物袋中得到的那几枚散发着微弱星辉的奇异贝壳,原来竟是进入地下拍会的信物之一!这秘法商人果然神通广大,连他们手中有此物都一清二楚。
事不宜迟,林霄立刻带上司徒影,再次伪装后,前往西区那处堆积如山的城市垃圾场。在恶臭熏天的边缘,他们果然找到了一个坐在破旧帐篷前、裹着五彩斑斓脏布、一条腿明显萎缩的老者。他面前摆着一个水晶球,眼神浑浊,嘴里念念有词,正是“瘸腿的老吉卜赛”。
林霄不动声色地将一枚星光贝放在水晶球旁。老者浑浊的眼睛瞥了贝壳一眼,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随即又恢复麻木。他伸出干枯的手指,在水晶球上划过一个诡异的符号,沙哑道:“今夜子时,城南废弃钟楼,敲击左数第三根石柱七下,自有人接引。”说完,便不再理会二人。
获取了进入方法,林霄和司徒影返回密室,做最后的准备。他们需要更多的“资金”——无论是灵核还是其他有价值的物品,以备拍会竞价之需。林霄将部分噬灵兽材料和不急需的丹药整理出来,又忍痛取出一小截九幽蚀魂莲的根须(药效远不如花瓣,但亦属罕见),这些应该能换取不少灵核。司徒影则连夜赶制了几枚功效特殊的阵符,或许能在拍会上换到意想不到的东西。
是夜子时,残垣城南区。一座早已停止运转、半边塔身都已坍塌的巨型钟楼,在惨淡的月光下投下狰狞的阴影。林霄和司徒影按照指示,找到左数第三根布满苔藓和裂痕的石柱,有节奏地敲击了七下。
“嘎吱——”
一声轻响,石柱底部竟悄无声息地滑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洞口内,一名戴着无脸白色面具、身着黑衣的引路者沉默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深吸一口气,步入洞口。身后石板悄然闭合。引路者一言不发,带着他们在漆黑、曲折的地下通道中前行良久,最终来到一扇刻画着复杂封印符文的青铜大门前。引路者将一枚令牌按在门上一处凹槽,大门缓缓开启,喧嚣的人声和一股混杂着各种奇异能量、香料、甚至淡淡血腥气的热浪顿时涌出。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改造而成的拍卖场。穹顶镶嵌着发出幽光的矿石,光线昏暗而暧昧。场中分散着数十个或独立或连排的石座,大部分都笼罩在淡淡的雾气或光影之中,让人看不清座上客的真容。显然,这里的匿名措施做得极好。此刻,拍卖尚未正式开始,但场中已坐了约七八成的人,彼此间低声交谈,气氛诡异而热烈。
林霄和司徒影在引路者的指引下,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默默观察。在场之人气息驳杂,有妖气隐现的,有煞气冲天的,有灵气纯正的,也有如司徒影这般阵法波动独特的。更有几拨人,气息格外古怪,他们的能量属性与幽寂荒原乃至青玄界都迥然不同,带着一种“外来”的疏离感,而且彼此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无形的竞争和警惕。
“那些……就是‘玩家’?”司徒影传音道,目光落在远处一桌三个穿着奇装异服、正用某种听不懂的语言快速交流的男女身上。他们腰间佩戴的武器造型奇特,不像寻常法器,反而更像某种精密的机械造物。
林霄微微颔首,混沌暗星之力让他对能量本质的感知远超常人。他能感觉到,这些“玩家”体内运转的力量体系确实独特,似乎更侧重于规则层面的运用和某种“数据化”的精确性,与传统的修炼之道大相径庭。而且,他们身上隐约散发出的那种“跃跃欲试”和“任务导向”的气息,也与本土修士截然不同。
就在这时,拍卖场中央的高台上,光线骤然聚焦。一名穿着华丽长袍、脸上带着滑稽小丑面具的拍卖师走了上来,用一种夸张而富有感染力的声音宣布:“女士们,先生们,各位远道而来的贵客!欢迎光临本次暗流拍会!老规矩,价高者得,不问来历,钱货两清!现在,拍卖开始!”
第一件拍卖品被呈上,是一柄散发着浓郁死气的骨剑,引起了一番不小的竞价热潮。随后几件,或是罕见矿材,或是残缺古籍,或是威力不俗的邪道法器,场面逐渐升温。
林霄耐心等待着,他的目标很明确。终于,在拍卖会进行到中段时,拍卖师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接下来这件拍卖品,颇为特殊!乃是一块不知名金属碎片,其上铭刻着古老的封印符文,经鉴定,其材质与传说中的‘镇魔殿’密钥有几分相似!起拍价,五百中品灵核!”
工作人员端上一个玉盘,盘中盛放着一块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通体暗金、表面流淌着微弱符光的金属碎片!
密钥碎片!林霄心头一跳!虽然不确定是否就是星痕所说的封印密钥的一部分,但此物必然与沼泽深处的封印有关!
“五百五!”立刻有人出价。
“六百!”
“七百!”
竞价声此起彼伏,显然识货的人不少。林霄没有急于出手,他在观察,尤其是观察那些“玩家”的反应。果然,当价格攀升到一千中品灵核时,一名穿着紧身皮甲、背负长弓的女性“玩家”举牌了:“一千二百!”
她的声音清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果断。
林霄知道,该出手了。他平静地举牌:“一千五百。”
顿时,不少目光投向这个角落。一次性加价三百,显示出了志在必得的决心。那名女玩家皱了皱眉,看向林霄的方向,眼神锐利,似乎在评估着什么。她身旁的同伴,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低声对她说了句什么。
女玩家犹豫了一下,再次举牌:“一千六百!”
“一千八百。”林霄毫不退让。这几乎是他目前能拿出的全部灵核价值了。
场中一片寂静。这个价格对于一块功能不明、只是疑似密钥的碎片来说,已经很高了。女玩家咬了咬牙,似乎还想加价,但她旁边的壮汉拉住了她,摇了摇头。
“一千八百第一次!一千八百第二次!一千八百第三次!成交!”拍卖师的小锤落下。
林霄暗暗松了口气。成功拍下密钥碎片,是迈出的重要一步。然而,他也能感觉到,那名女玩家和她的同伴,以及其他几拨“玩家”,看向他的目光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审视和……不善。显然,他无意中成了这些“异域来客”的竞争者。
拍卖会仍在继续,压轴的几件物品更是引起了疯狂竞价,甚至有“玩家”之间为了争夺一件名为“界域定位罗盘”的道具而差点当场动手,气氛一度剑拔弩张,最终被拍卖场的隐藏高手强行压下。
拍会结束后,林霄和司徒影在引路者的带领下,办理了交割手续,拿到了那块暗金碎片。入手冰凉,上面的符文确实蕴含着一种古老而强大的封印意境,与星骸碎片隐隐共鸣。
然而,当他们走出废弃钟楼,重新呼吸到城外荒原冰冷的空气时,林霄敏锐地察觉到,至少有不下三股气息,悄然跟了上来。
除了可能的妖族眼线,更有那几拨“玩家”的身影!拍会上的争夺,显然已经将他们卷入了一场新的、更复杂的漩涡之中。夜色深沉,前方的道路,危机四伏,却也蕴含着揭开更大秘密的契机。那块密钥碎片,究竟是福是祸,犹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