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的空气变了。
不再是那种混杂着绝望和腐臭的死气,而是像被泼了热油的火药桶,弥漫着一种扭曲、狂热、随时可能炸开的危险气息。
“复仇!”
赤血第一个单膝跪下,他那双因长期营养不良而显得过分巨大的眼睛里,燃烧着骇人的火焰。他不是在宣誓,更像是在献祭,将自己的一切都押在了眼前这个男人身上。
“复仇!”
他身后,那些年轻的、手臂上还留着针孔的族人们,齐刷刷地跪了下去。他们的声音嘶哑、干涩,却汇成了一股足以撼动山石的洪流。他们看向汤之国首都的方向,眼神里不再是恐惧,而是一种饿狼看见猎物时的贪婪。
鸣人没有让他们说太多遍。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这群刚刚从“牲畜”晋升为“敌人”的族人,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仇恨是最好的催化剂,但也是最不稳定的燃料。它能让懦夫拿起刀,也能让勇士失去理智。现在,他们只是被点燃的引线,距离成为一把能用的刀,还差得远。
“奈良鹿影。”鸣人头也不回地发号施令。
“在。”
“我需要第一批‘客人’的准确位置、人数和行进路线。半小时。”
“是。”鹿影的身影很快消失。
佐助站在鸣人身侧,看着眼前这幅狂热的景象,眉头微皱。他能理解鸣人的做法,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认同这种高效。但这群人,真的能用吗?他们看起来更像是随时会反噬主人的疯狗。
“他们很像当初的你。”鸣人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佐助心头一震。
“什么?”
“被仇恨填满,觉得全世界都欠你的。”鸣人转过头,那双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嘲讽,只是在分析。
佐助沉默了一会儿。
“我理解你的作法,没必要拿我举例子。”
半小时后,鹿影再次出现,带回了精准的情报。
第一波被重金悬赏吸引来的猎犬,到了。一共三十七人,由叛忍和赏金猎人组成的杂牌军,正沿着山路逼近,队形松散,毫无戒备。在他们眼里,这就是一趟捡钱的轻松差事。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才是被盯上的猎物。
……
“都打起精神来!一群没了窝的耗子而已,抓一个就够我们逍遥好几年了!”为首的刀疤脸叛忍,吐了口唾沫,满脸贪婪地催促着身后的队伍。
“头儿,你说那帮血之池的娘们,会不会跟传闻里一样带劲?”旁边一个瘦子猥琐地笑着,引来一阵哄笑。
他们嘻嘻哈哈地踏入了那段狭窄的隘口,丝毫没有察觉到,两侧的山壁之上,一双双冰冷的眼睛,已经将他们彻底锁定。
鸣人站在最高处的岩石上,冷漠地俯瞰着下方的一切,如同检阅一场早已写好剧本的演习。
他抬起手,轻轻落下。
“开火。”
命令通过耳麦,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伏击点的根部忍者耳中。
下一刻,死神的咆哮响彻山谷!
“砰!砰!砰!砰——!”
不是忍术,不是起爆符,而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野蛮的轰鸣!
数十支爆弹枪在同一时间喷吐出火舌。弹丸撕裂空气,带着尖啸,织成了一张毫无死角的死亡之网。
那群赏金猎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为首的刀疤脸甚至没来得及结一个印,胸口就炸开一个巨大的血洞,整个人被狂暴的动能轰得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山壁上,变成一滩烂肉。
血雾弥漫。
精准的点射,冷酷的交叉火力。这是一场屠杀,而不是战斗。
赏金猎人引以为傲的忍术、体术,在这片钢铁风暴面前,脆弱得像纸一样。有人想用土遁防御,但厚重的土墙在爆弹枪的饱和攻击下,如同饼干般层层碎裂。
短短十几秒,隘口就变成了人间炼狱。
火力网骤然停止。
这不是仁慈,而是鸣人给予他新“工具”的第一次“磨砺”。
“上。”
一个字,点燃了压抑已久的火药桶。
“——杀!!!”
赤血第一个从山壁后冲出,他的双眼因为开启了血龙眼而呈现出诡异的鲜红。他像一头真正的饿狼,扑向一个被炸断了腿、在地上哀嚎的赏金猎人。
他没有用任何体术,只是用最原始的方式,面目狰狞地盯着对方的眼睛,发动了瞳术!
“啊啊啊——!”
那名赏金猎人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叫,他的身体像被吹胀的气球,皮肤下青筋暴起,血管一根根爆裂,最终在一声闷响中,炸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温热的鲜血溅了赤血一脸。
他愣了一下,随即伸出舌头,癫狂地舔了舔嘴角的血迹,发出了满足而扭曲的笑声。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其他的血之池族人,红着眼,咆哮着,从藏身处蜂拥而出,扑向那些还在火力网下苟延残喘的“猎犬”。
他们用自己最憎恨的血液,将仇恨百倍奉还!
一个又一个赏金猎人,在极度的恐惧中,身体膨胀、炸裂。这场面,比任何忍术都更加诡异、更加残忍。
这是他们从“猎物”到“猎人”的血腥洗礼。
佐助在旁边看着这一切,握着枪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太疯狂了。
鸣人像一个最高明的工匠,正在用敌人的血肉和哀嚎作为锤子和砧板,将这群破碎的“原料”,锻造成他想要的形状。
这种缔造“秩序”的手段,让他感到震撼,又有一丝不寒而栗的认同。
这或许……才是改变这个世界的正确方式。
战斗很快结束。
鸣人下令全队急行军,一刻不停地向首都进发。
同时,他让影分身将那三十七颗死不瞑目的头颅,整齐地码放在通往首都的必经之路上。
像一座由人头堆成的京观,无声地向这个国家宣告着他们的到来。
……
汤之国,大名府。
“废物!全都是废物!”
汤之国大名将手中的情报狠狠砸在地上,他那张纵欲过度的脸因恐惧而扭曲,再也看不出半点平日的威严。
前线赏金猎人小队全军覆没,头颅还被摆在路上示威。
他怕了。
他意识到,这次的敌人,根本不是他能处理的。那已经不是叛忍,而是一支装备精良、纪律严明,并且掌握着诡异力量的军队!
“钱!给我花钱!”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去地下换金所!发布最高等级的S级守护任务!不管花多少钱,给我找来最强的保镖!我要他们死!我要他们全都死!”
……
夜色如墨。
大名府守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但在某些不为人知的阴影角落,死亡早已悄然降临。
鸣人带领着一支精英小队,包括佐助、宁次、水月和两名根部上忍,利用从藤田大臣那里获得的密道情报,如幽灵般潜入了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
一路畅通无阻。
当他们穿过最后一道暗门,抵达大名寝宫外的庭院时,一股不祥的气息,让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宁次的白眼瞬间开启,脸色变得凝重。
“前面……有两个人。”
月光下,庭院的假山之上,两个身影如同鬼魅般伫立在那里。他们身上都披着绣有不祥红云的黑袍。
其中一人扛着一把巨大的三月镰,银色的头发在夜风中张扬,正是飞段。
另一人则浑身缠满绷带,散发着古老而腐朽的死亡气息,是角都。
“哟,这不是上次那帮拿奇怪武器的小鬼吗?”飞段第一个发现了他们,兴奋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眼中满是嗜血的狂热,“太好了,邪神大人真是体贴,竟然把祭品亲自送上门了!”
角都那双幽绿色的眼睛,则死死地盯着佐助和根部忍者手中的爆弹枪,仿佛在评估货物的价值。
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雇主只说守护,没说要跟木叶的政委阁下为敌。”
他顿了顿,用一种理所当然的生意人口吻,冷冷地补充道:
“这得……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