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宁静的午后,阳光透过工作室的玻璃窗,洒下斑驳的光影。
陈漾刚与《帝师》剧组的主角团们结束了一场紧凑的宣传视频拍摄,氛围尚带着几分戏里戏外交织的热络。
她正准备稍作休息,手机便在掌心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的电话号码让她的呼吸微微一滞——是妈妈!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相对安静的角落,按下了接听键,声音刻意保持着“陈宴熙”式的清浅与礼貌:“喂,宋阿姨?”
电话那头,宋馨文的声音听起来比以往要柔和许多,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宴熙啊,没打扰你工作吧?”
“没有的,阿姨,刚忙完。您有什么事吗?”陈漾的心跳悄然加速。
“是这样,”宋馨文顿了顿,似乎也在斟酌措辞,“上次在寺里,也没能好好跟你说几句话。阿姨想着,你一个人在京都,若是闲暇,可以来家里坐坐。
老宅这边……环境清静,后院的花也开得正好,就当是散散心。”
这个邀请出乎陈漾的意料,却又似乎在期盼之中。
慧净大师的点拨,显然在母亲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她正在试图靠近这个让她感到“熟悉”的陌生人。
“阿姨客气了,”陈漾稳住心神,语气带着适当的感激与一丝恰到好处的犹豫,“这……会不会太打扰您了?”
“不打扰,不打扰。”宋馨文连忙道,语气甚至有些急切,“一般就我一个人在家,也挺冷清的。你能来,阿姨很高兴。”
这句“挺冷清的”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落寞,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痛了陈漾的心。
她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
“那……好吧,谢谢阿姨的邀请。您看什么时候方便?”
“明天下午如何?”
“好,我一定准时到。”
挂了电话,陈漾靠在墙边,久久无法平静。
回“家”,以客人的身份,去那个承载了她所有童年温暖的地方。
池昭玥得知后,既兴奋又紧张,反复叮嘱她务必小心,既要抓住机会拉近关系,又不能操之过急露出马脚。
翌日下午,陈漾精心挑选了一份不算过分隆重却也显心意的礼物,怀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心情,来到了陈家老宅。
熟悉的门庭,熟悉的一草一木,甚至连空气里弥漫的、属于老宅特有的那种木质与花香混合的气息,都让她眼眶发热。
她用力掐了掐手心,才将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
宋馨文亲自来开的门。
她今日穿了一件素雅的旗袍,发髻挽得一丝不苟,看到陈漾,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明显的期待和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试图探寻什么的渴望。
“宴熙来了,快请进。”
宅子内部的陈设大多依旧,只是某些角落空荡了些,许是收起了与她相关的东西。
宋馨文引着她来到客厅落座,亲自泡了茶。
茶香袅袅中,两人的对话起初带着几分客套的生疏。
宋馨文问了些关于她工作、生活上的琐事,语气温和,但目光却时常停留在陈漾的脸上、手上,似乎在捕捉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试图与记忆中的某个影子重叠。
陈漾小心翼翼地应对着,既要维持“陈宴熙”的人设,又忍不住在安全的范围内,流露出一些母亲可能熟悉的、属于“陈漾”的小习惯,比如握杯子的姿势,比如倾听时微微偏头的角度。
气氛正在一种微妙的和谐与试探中慢慢升温。
然而,这份短暂的平静,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尖锐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打破了。
“听说今天有客人?”
一个平缓却带着无形压迫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所有的氛围。
陈漾的脊背几不可见地僵直了一下。
是陈妍。
她怎么会在这里?池昭玥明明打探过,宋馨文近期都是和父亲居住在老宅。
只见陈妍一身米白西装衬着黑衬衫,深棕暗纹领带整洁利落,长发垂在肩线边缘——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坐在沙发上的陈漾。
她脸上带着得体的笑,眼神却冰冷而锐利,充满了审视与毫不掩饰的敌意。
“原来是陈小姐啊。”陈妍走到近前,语气平静却有压迫力,“不知,陈小姐怎么会来我家?”
她认识我?不应该啊。
宋馨文对陈妍的突然出现也有些意外,微微蹙眉:“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宴熙是我请来的客人,你说话注意些。”
“客人?”陈妍挑眉,目光再次转向陈漾,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我只是好奇,陈小姐和我们家非亲非故,怎么就和母亲这么‘投缘’,”她刻意顿了一下,“甚至能让母亲您亲自邀请到家里来。陈小姐,还真是……手段非凡呢。”
陈漾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她抬起眼,迎上陈妍挑衅的目光,清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寒意。
“陈妍小姐,”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我与宋阿姨投缘,是基于彼此的尊重和善意。
至于您所说的‘手段’,请恕我听不懂。或许,是您习惯了用某种方式与人交往,所以才习惯以此度人?”
她不卑不亢,直接将矛头反掷了回去。
陈妍脸色一沉,显然没料到“陈宴熙”敢如此直接地顶撞她。
她最恨的就是这副清高自若、仿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这让她想起了那个死去的、总是轻易就能获得父母关注的陈漾!
陈妍冷笑一声,“许是我多想了,你们慢聊。”说完,陈妍起身去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