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七的陈家公馆流光溢彩,宋馨文身着月白色织金旗袍,盘扣间点缀的翡翠珠子随着动作轻晃,腕间翡翠镯子在水晶灯下泛着温润光晕。
三层香槟塔立在宴会厅中央,冰桶里的香槟瓶整齐排列,侍应生托着银盘穿梭其间,高脚杯碰撞声与悠扬的小提琴曲交织成网。
沈知砚站在雕花立柱旁,黑色西装内袋里藏着枚玉兰花胸针——那是陈漾生前亲手为他挑选的。
不远处,陈妍正与宾客谈笑,墨色鱼尾裙勾勒出优雅曲线,比起半年前匆匆回国时的憔悴,此刻执掌陈氏集团的她,周身已淬出锋利的锋芒。
“沈总好兴致!”一道清亮嗓音乍然响起,宛若玉珠落盘。池昭玥踩着红底高跟鞋翩然而至,香奈儿五号的香气随着她的步伐荡漾开来。
她未语先笑,眼波流转间自带犀利,“听说陈小姐接管集团不到三个月,您就抱得美人归了。这旧人尸骨未寒,新人就上了位,沈总果然是好手段呐。”
宴会厅霎时间安静了半拍,宾客们的目光像细密的银针扎在沈知砚身上。
他垂眸望着袖口精致的袖扣,那是陈漾送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还未开口,陈妍已款步走来,红棕色口红在苍白脸色下格外刺目:“池小姐对我们的事这么感兴趣,不如聊聊池氏上个月亏损的三千万?”
池昭玥闻言朗声一笑,指甲在香槟杯上轻轻一叩:“好个伶牙俐齿的陈大小姐!只是沈知砚这样朝三暮四的人......”
“好了。”宋馨文的声音泠然响起。
这位寿星从旋转楼梯上款步而下,此刻换了身暗红丝绒旗袍,金丝绣成的牡丹在裙摆上绽出冷冽的光。
她将池昭玥拉到身旁,唇角虽扬,眼底却凝着霜:“玥玥,阿姨知道你和漾漾情同姐妹。但既然现在沈总选择了陈妍,这些旧事就不必再提了。”她指节微微发白,若不是为了陈家的颜面…
宴会厅穹顶的水晶灯突然闪烁,光影交错间,沈知砚看见陈妍藏在裙摆下微微发抖的手。
半年前葬礼上,也是这样的颤抖…
“各位,我宣布个消息。”宋馨文的水晶香槟杯与陈泽民手中的威士忌轻轻相碰,玫瑰金吊灯将她金丝刺绣的礼服映得流光溢彩。
但她的面上笑容璀璨却不及眼底,目光掠过人群中身着墨色礼服的陈妍时,眼角细纹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芒,“沈总和小妍的订婚宴,定在清明后。届时,诸位一定要抽空来参加呀!”
几个月前刚得知陈妍和沈知砚在一起的时候,宋馨文是一万个不同意:“咱们的漾漾才走多久,他沈知砚就…”
陈泽民搂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夫人啊,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的事,我们也不好过多干涉,你说是不是?”
“你这话什么意思?”宋馨文推开他,神情骤然严肃,“他俩在一起,是不是你在背后推了一把?”
“夫人,之前陈氏的股价因为漾漾的事跌得厉害,我总得想办法让它回温吧。再说了,他俩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妍妍不也是你的女儿吗?你不是一直都想和沈家联姻?眼下这不是正好?”
“好啊,你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宋馨文又气又心寒,猛地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哎呀,夫人,”陈泽民将她轻轻扳回来,面对自己,“我这不都是为了公司着想嘛。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要想我不生气也可以,”宋馨文心念一转,顺势提出,“把你名下的股份转给我。”
“这……”陈泽民面露迟疑。
“我可以同意他们在一起,甚至同意让陈妍当总裁,”宋馨文语气坚决,一字一句地说道,“但董事长——必须是我!”
“好——”陈泽民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妥协了,“我答应你。”
思绪回拢,陈泽民顺势揽住妻子纤细的腰肢,腕间百达翡丽的表链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宴会厅里骤然响起的掌声如同涨潮的海水,沈知砚望着举杯浅笑的陈妍,喉间泛起铁锈味。
窗外突然炸开一朵烟花,映得她耳后的痣红得像滴未干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