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阳还想攥着病床栏杆演“弱不禁风”，指尖刚勾住冰凉的金属杆，就被老爷子一胳膊肘像举小孩儿一样举起来了——老爷子拎着椅子上那件战神版破外套，跟拎着块破抹布似的：“别黏糊了！你就心疼，心疼你爹的钱包吧，再闹腾就让小叶把你针拔了重新扎！”
这话比啥都管用，李向阳立马松了手，腰板挺得笔直，就是步子迈得跟刚从冰面上下来似的，左脚蹭右脚，活像只得了关节炎的大鹅。林一凡在旁边看得乐，伸手想扶，刚碰到他胳膊就被甩开：“起开！小凡，你这是对哥实力的不信啊？”
话音刚落，他脚下不知被自己的裤脚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扑，多亏林一凡眼疾手快拽住他后领——跟拎小鸡似的把人提溜回来。“别哥！你怎么能这样想呢？老弟就是太佩服您的自信的步伐了。”林一凡憋着笑。
老爷子毫不留情张口就来，句句戳人心窝子:“你这步伐再走两步，就得直接扑地上给医院地板磕个头说‘谢谢招待’了。”
赵国强斜眼看了看旁边的轮椅陷入了沉思:“嗯，怎么说呢，其实咱们可以直接坐轮椅回去的，不过大家好像都不是很在意，那咱还是不说。”
赵国强几人跟在后面，多日压抑的情绪都稍稍缓解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谁？我感受到了有人来笑我”李向阳眼睛微眯刚想回头怼两句，就被老爷子塞过来个暖水袋——还是那种印着红牡丹、橡胶边都发黏的老式款，里面塞的应该不是热水是冰块，从里面冒着阵阵冷气透过旧毛巾往怀里钻。
“揣好！小心伤口发炎，回头换药疼死你！”老爷子嗓门大，动作却轻，把暖水袋往他怀里按了按，又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掏出了一把伞:“这天气热的人都快成烤红薯了。”
李向阳冰凉凉的暖水袋抱得更紧了——抱在怀里凉飕飕的，比吹空调还舒服，连伤口的抽疼都轻了点。
距离确实很近，拐半个弯就到了叽里咕噜道观，刚推开门，葱花混着酱油的香味就飘过来，李向阳鼻子一抽，步子瞬间快了半拍——这几天在医院一直昏迷输的都是葡萄糖，早就馋他爹的葱花拌面馋得流口水了。可刚迈进厨房门，就被老爷子揪着后脖领拽回来：“先去洗漱！脏兮兮的，别把我锅碗瓢盆熏着！”
李向阳不情不愿地往浴室挪，路过客厅时，眼尖瞥见几个人蹲在墙角，正举着手机不知道在密谋什么坏事儿——屏幕上赫然是他缩在病房床角哭唧唧的照片：脑袋埋在被子里，肩膀一抽一抽的，连耳朵尖都红着，这视角怎么有点儿熟悉？当然熟悉了其实是叶清莲趁他没注意、偷偷用手机广角拍的，角度刁钻得把他拍成了个圆滚滚的团子。
“我靠，你们变态吧，你竟然……能做出这么……厚颜无耻之事！”李向阳瞬间忘了伤口疼，撸起袖子就要冲过去，结果动作太猛，腰腹的伤口“嘶啦”一下扯得生疼，他猛地弯腰，脸都白了，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
几人赶紧收起手机，林一凡跑过来扶他，表情十分夸张的大喊：“李哥，你这是怎么了？赵叔你快来帮我扶一下李哥他好像要昏过去。”
李向阳感觉自己快要被气死了，林一凡哪敢真让李向阳气着，半扶半拽把人往浴室挪的时候，还故意放轻了力道，嘴上还得哄着：“李哥您别生气，我们什么都没看——再说了，您那模样也不丑，其实……其实还挺可爱的。”这句话林一凡说的挺违心的，李向阳那张五官硬朗的脸完全和可爱搭不上边。
“呵！”李向阳感觉自己要被气笑了，腰腹的疼又钻得慌，只能被林一凡架着走，脚底下踉踉跄跄，活像踩在棉花上。赵国强几人跟在后面，没忍住笑出了声：“小阳，你别气了！实在不行，咱让一凡把照片p成奥特曼，把你那哭唧唧的样子改成打怪兽，保证没人笑你！
“赵叔你……_(′?`」 ∠)_ ！改什么改！直接删了！”李向阳刚想扭头瞪眼，就被浴室门口的垫子绊了一下，差点往前栽，亏得林一凡拽得紧，才没摔着。
林一凡笑得直抽气：“李哥我知道了知道了，我们现在就删，你小心脚下！”
好不容易把李向阳塞进浴室，林一凡好不容易的松了一口气。
等李向阳顶着一头没擦干的水、穿着他那件熟悉的老头衫出来时，客厅里已经摆好了碗筷。老爷子端着一大碗葱花拌面过来，面条上卧着个金黄的双黄蛋，葱花撒得匀匀的，每一根面条都裹着细腻的酱汁。
李向阳眼睛一亮，刚想坐下，就被老爷子按住：“坐这儿——沙发边的小凳子，离桌子近，省得你伸胳膊够筷子的时候扯着伤口，跟个长臂猿似的。”
几人围着桌子坐下，林一凡刚端起碗，就偷偷把自己碗里的荷包蛋夹给了李向阳——还故意用筷子戳破蛋黄，油乎乎的蛋黄液流在面条上。“你干啥？”李向阳瞪他，手却诚实地把双黄蛋往碗里拨了拨。“中医都说吃啥补啥，哥你多吃点鸡蛋。”林一凡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
正说着，赵国强夹了一筷子青菜给李向阳：“小阳，多吃点青菜，不然光吃鸡蛋，回头便秘了，蹲厕所扯着伤口更疼——我上次摔着腰，就是蹲厕所没敢使劲，憋了三天。”
这话一出，满桌子人都笑喷了，李向阳脸都红了，扒拉着面条嘟囔：“赵叔你能不能别讲这个！吃饭呢！”
老爷子笑得眼睛都眯了，给李向阳碗里又添了料汁：“吃你的！嫌人家讲得难听，你就少作点妖，别下回再进医院，咱俩就断绝父子关系，你爹的钱包可再经不起折腾了——上次医药费还没还清，这回又来，再这么下去，我就得去捡血给你凑医药费了。”李向阳嘴里含着面条，含糊不清地说：“那我下次注意……”
吃完面条，林一凡主动收拾碗筷，李向阳靠在沙发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伤口不疼了，心里也敞亮了，他扯着嗓子喊：“小凡！给你哥端盘儿果盘儿来”
林一凡洗碗的手顿了顿，还没开口，又听见老爷子的吼声炸在客厅里：“李向阳，你行了！你是身上受伤了，又不是腿瘸，饭吃完跟个太爷似的，跟那儿躺着啥也不干，现在还使唤人家小凡！再吵吵，就去把你的课业给背了。”
这话跟盆冷水似的，直接浇灭了李向阳刚出头的开心。原本靠在沙发上，正翘着二郎腿在听见“背课业”三个字，立马跟被扎了刺似的坐直，腰腹的疼都忘了大半：“爹！说啥呢？你儿子我怎么会是如此厚颜无耻之徒，小凡你瞅你急的，哥跟你一起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