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紫外线灯管嗡嗡低鸣，消毒水气味混着电脑散热风扇的嗡鸣在空气里打转。沈心怡用镊子夹起电子纹身贴片时，防护面罩边缘凝了层水汽，指尖隔着橡胶手套也能感受到生物染料的粘腻。
陆小凡瘫在角落折叠椅上喘气，铝制拐杖斜靠着分析台发出吱呀声响。他伤腿僵直伸着像半截水泥柱，每次呼吸都扯得肋骨折断处细碎作痛。
赵伟举着荧光胳膊撞开门，绿莹莹的光斑在纯白墙壁上乱跳。“物证科那帮家伙非说这玩意儿辐射超标！”他骂咧咧把石膏残骸扔进铅箱，箱底震起薄灰。“老子扛着它跑半宿也没见少块肉。”
李建国拎着保温杯踱到电子显微镜前，茶渍在杯口结了一圈深褐。“林溪的解密进度到多少了？”沈心怡把贴片放进光谱仪，屏幕瞬间弹出基金会徽章三维模型，旋转时洒下蓝色数据流。“百分之四十，但她截获到清除者的通讯协议。”
陆小凡突然撑着扶手坐直，冷汗顺着鬓角滴进衣领。“贴片背面的轮椅符号...”他指甲缝里还嵌着冷却塔的铁锈，摊开手掌时露出瘀紫的虎口。“和徐强别墅的金属箱刻痕相同。”
沈心怡同步调出画廊服务器日志，静态码重组轨迹与纹身导电墨水的分子结构完美吻合。“他们在用生物染料传递指令。”赵伟凑近时荧光胳膊在屏幕上投下诡谲倒影，绿光扫过培养皿阵列。“这玩意儿咋看着像儿童贴纸？”
紫外线灯管突然频闪，林溪的加密通讯切进来时带着电流杂音。“抓到只小老鼠！”她声音劈叉却透着兴奋，背景音是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纹身激活信号来自市局内网Ip段。”李建国拧杯盖的动作顿住，茶叶梗在热水里缓缓沉底。
陆小凡用手杖尖端在地面划出星图残影，铝制杖尖刮过防静电地板发出刺耳声响。“监察组昨天怎么知道我们在天台？”沈心怡注意到他绷带渗出的血迹已晕成暗红，纱布边缘卷起毛边。“行程记录只有内部系统能实时调取。”
赵伟用没受伤的手拍向分析台，震得培养皿叮当乱响。“所以那帮人追着老子屁股查辐射？”李建国摸出老式翻盖手机，按键时塑料外壳发出嘎达声。“王皓，查三个月内所有调取过我日程的权限记录。”
光谱仪突然发出刺耳蜂鸣，纹身贴片在紫外线下浮现微缩骷髅头，眼眶里闪着红光。“生物染料成分和赵伟胳膊上的荧光涂层同源。”沈心怡快速截取数据流，平板屏幕瞬间被频谱图占满。“都是红星艺校标本库的库存编号。”
林溪在耳机里吹了声口哨，杂音里混着汽水开罐的噗嗤声。“破案了！这帮混蛋用老子研发的反侦察协议当暗号。”陆小凡扯开领口瘀伤的药贴，胶布撕拉时带起细碎皮屑。“艺校那个左耳缺失的维修工...”
“档案照片在这里。”沈心怡调出监控截图，虎口烫伤疤与纹身边缘的导电纹路重叠成双螺旋。“三年前银行劫案目击者描述过类似特征。”李建国盯着骷髅头在屏幕上旋转，瞳孔里映出闪烁的绿光。“清除者网络比我们想的更标准化。”
赵伟突然指着自己荧光胳膊，绿光脉冲般涨缩。“这玩意儿刚才和贴片共振了！”沈心怡检测到生物信号峰值，曲线图在平板上剧烈抖动。“他们在用活体当导航信标。”陆小凡用手杖敲击铅箱，金属回音在实验室里荡开。“周浩也是被标记的实验体。”
林溪发来频谱对比图，数据流像彩色瀑布般冲刷屏幕。“数据幽灵协议的签名和轮椅符号校验码是双胞胎。”沈心怡把平板转向李建国，反光映出他眉间的深纹。“所有线索都指向市局内部有数据泄露点。”
陆小凡撑着拐杖挪到电子墙前，伤腿在防静电地板上拖出湿痕。“凶手每次都能精准避开巡逻间隙。”他指尖划过城市地图上的监控盲区，霓虹光点在他苍白的脸上流转。“像看戏似的欣赏我们布防。”
李建国保温杯重重磕在金属台面，茶水溅出深色斑点。“申请内部调查令要三层审批。”沈心怡默默导出所有检测报告，数据压缩进度条缓慢爬升。“或许该用非正规手段。”
赵伟荧光胳膊突然剧烈闪烁，绿光脉冲刺得人睁不开眼。“妈的这玩意儿遇强光就抽风！”紫外线灯管应声炸裂，玻璃碎屑像冰晶般洒落。黑暗里只有纹身贴片泛着幽绿微光，映出众人惊愕的面容。
应急灯亮起时，陆小凡正用纱布擦拭手杖血迹，布条迅速被浸成暗红。“我哥的星图...”他望着墙上电子地图的坐标网格，喉结上下滚动。“下一个目标可能是智慧天网核心服务器。”
沈心怡突然僵住动作，防护面罩起雾模糊了她的表情。“导师上周问过数据幽灵协议的加密原理。”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面罩的裂纹，塑料发出细微脆响。“当时以为是学术讨论。”
林溪的骷髅头表情包在主机屏幕闪烁三下，舌头弹出时带出加密字符。“内部调查算我一个！”李建国扯松领带结，布料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所有人通讯改用林溪的加密频道。”
赵伟踢了脚铅箱，箱体在地面滑出半米。“老子这胳膊还能当诱饵不？”陆小凡抓起分析台上的药瓶，标签背面的星图与电子墙光点重合。“该给他们准备点惊喜了。”
沈心怡小心封存纹身贴片，镊尖沾到生物染料的刺鼻气味。“清除者网络确实存在标准化流程。”她看向李建国时睫毛投下浅灰阴影，应急灯在她瞳孔里映出两个光点。“但流程里包含内部接应环节。”
陆小凡用手杖划开地面上积存的消毒水渍，水流蜿蜒成奇异图案。“监察组里有人特别关注我的行踪。”李建国翻出手机通讯录，屏幕蓝光映亮他眼角的皱纹。“那个总戴蓝牙耳机的副组长...”
王皓的视频请求突然切入，技术宅顶着鸡窝头啃能量棒，碎屑掉在键盘上。“查到了！调度科刘副主任上月频繁登录境外代理服务器。”沈心怡同步调出人事档案，家庭成员栏位闪着红框。“他女儿在基金会赞助的私立学校。”
林溪发来实时监控片段，刘副主任正在车库通电话，镜头拉近时看到他耳后反光。“车牌追踪显示他常去红星艺校旧址。”赵伟荧光胳膊映着屏幕蓝光，绿芒与视频里的车尾灯重叠。“要不要现在逮人？”
李建国按住太阳穴，指节压得发白。“打草惊蛇会惊动更大的鱼。”陆小凡用拐杖挑起赵伟的荧光胳膊，绿光在两人之间流转。“不如让蛇自己游进陷阱。”
沈心怡突然拽住陆小凡衣袖，布料下传来不自然的僵硬。“你伤腿需要重新缝合。”他低头看见绷带已被血浸透，暗红色正缓慢扩散。“等搞定这波再躺尸。”
实验室门被推开，两名穿着监察组制服的人站在逆光里，肩章歪斜着。“李队，需要封存所有与张明案相关的物证。”高个组员亮出搜查令时，袖口露出电子纹身边缘，肤色胶布翘起一角。
沈心怡迅速拔出光谱仪存储卡塞进防护服夹层，金属卡片硌在肋骨上。“按规定配合。”李建国侧身挡住分析台，保温杯在掌心留下深红压痕。
赵伟用荧光胳膊故意扫过对方证件，绿光映出证件照扭曲的表情。“这玩意儿辐射强，小心污染！”监察组员后退半步时，陆小凡瞥见他耳后胶布下透出微光。
待铅箱被抬走，林溪在加密频道尖叫，声音劈成高频杂音：“他们在远程格式化服务器！”沈心怡平板弹出数据清除倒计时，红色数字疯狂跳动。“纹身贴片刚发射过自毁信号。”
李建国扯下领带缠在手上，丝绸勒进指缝。“刘副主任现在哪儿？”王皓敲击键盘声像暴雨，背景音混着警报鸣响。“刚开车上高架，往艺校方向。”
陆小凡拄着拐杖冲向电梯，铝制杖尖在地面刮出火花，每步都扯得肋部剧痛。“他跟凶手用的是同款电子纹身。”沈心怡追着扔来急救包，纱布团滚进电梯缝隙，被金属门碾成扁片。
赵伟边跑边给荧光胳膊套上黑色袖套，布料瞬间透出幽绿。“老子今天非得扒了这层皮！”李建国按着耳麦低吼，喉结剧烈滚动：“二组盯死高架出口，别拦车。”
电梯下行时镜面映出四人扭曲倒影，陆小凡的冷汗在玻璃上晕开水痕。“他在给清除者发撤离信号。”沈心怡平板的红外成像显示刘副主任车速突然飙升，轮胎在路面擦出青烟。
车库感应灯逐盏亮起，越野发动机盖还凝着晨露，水珠折射出昏暗灯光。李建国拉开车门时，车载导航自动跳转到艺校坐标，屏幕闪烁不定。“他们连车辆系统都渗透了。”
赵伟钻进副驾驶座扯掉袖套，荧光胳膊在昏暗车厢里像鬼火摇曳。“监察组那俩家伙肯定在跟踪。”沈心怡降下车窗抛出信号干扰器，金属盒滚进排水沟溅起水花。
越野车冲出车库时甩尾漂移，轮胎摩擦声惊起群鸦，黑色羽毛粘在挡风玻璃上。陆小凡在后座蜷缩着按压肋部，止痛药瓶从口袋滚落，药片散在脚垫上。“刘副主任女儿学校的赞助方...”
“基金会匿名账户通过画廊洗钱。”沈心怡接住药瓶，标签背面的星图被汗水洇模糊，墨迹晕染成星座。“他妻子病历显示长期服用实验性药物。”
林溪突然切入公共频道，电流杂音里混着电磁脉冲的滋滋声：“拦截到清除者指令！他们在标记智慧天网节点。”电子墙投影在挡风玻璃上闪烁，三个轮椅符号正覆盖城市电网枢纽，红光如血管般搏动。
李建国猛打方向盘避开逆行卡车，安全带勒进肩膀。“王皓，申请电网公司最高防护等级！”赵伟举着荧光胳膊校准平板，绿光与导航红点重叠。“刘副主任拐进废弃地铁站了。”
陆小凡突然前倾撞到前座椅背，闷哼声淹没在引擎轰鸣里。“那不是撤离路线...”他嘶哑着指向热成像图，指尖颤抖。“是献祭仪式场地。”
沈心怡放大地铁站结构图，通风管道布局与陈竞别墅如出一辙，金属管道像蛇群缠绕。“数据幽灵协议的物理端口。”林溪发来电磁频谱分析，波形图剧烈震荡。“强干扰源在站台底层。”
越野车急刹在锈蚀铁门前，赵伟荧光胳膊照亮了墙面的轮椅符号涂鸦，喷漆还未干透。“新鲜的喷漆。”沈心怡采集气味样本时棉签变成紫红，刺鼻气味弥漫车厢。
李建国持枪踹开闸机门，铁皮扭曲的巨响在隧道里层层扩散。陆小凡拄着拐杖踉跄跟进，铝制杖尖在积水里搅动涟漪，水花溅上他渗血的裤腿。
黑暗深处传来数据终端运行的嗡鸣，混着滴水声节奏诡谲。